第五章 霸主因此而换位(第9/24页)

狐偃的智商虽然很高,平时玩点阴谋诡计也很上手,但讨饭的水平实在太菜,跑过去向人家讨饭,态度很文明,用语也很礼貌,弱弱地问人家可不可以借口饭吃,可人家却不吃他这一套。

那几个老农一边大声嚼着食物,一边说:“你这不是来玩我们吧?你这全身名牌,够我们一年都吃不完啊,也来跟我们要饭吃?呵呵,想开展忆苦思甜活动,也不要到这里来啊,你们在家里想吃野菜也可以弄到啊。”

狐偃在玩政治时,虽然厚黑功夫很到家,可这时脸皮却薄得要命,听人家这么一说,两只饥饿的眼睛盯了人家的食物一阵之后,就转头走了。

另一个人看他转头过去时,动作虽然很弱,但咽口水的声音却超级洪亮,觉得这家伙还不够可怜,得让他的可怜更进一步,就放下餐具,从地里抓起一块还沾着新鲜农家肥的黑土递过去,说:“这个给你们,想吃多少有多少。反正粮食也是从这个地方长出来的。这可是原生态食品啊,比绿色食品更牛。”

魏犨一看,脾气就上来了,堂堂晋国的贵族,现在居然给这几个草根阶层这样玩,看来不当个杀人犯还真咽不下这口鸟气了,挽起袖子大叫:“老子就是饿着肚子,也要用最后的力气把他们暴扁一顿!”

重耳这时也气得全身都要冒烟,正要下令开打。

狐偃却把魏犨拦住。

赵衰很低调地接过那块黑土,对重耳说:“老大,这是好兆头,这个土是土地的土啊。人家送给咱土地,咱不要那还要什么?请老大赶快接受。”他的原话是:“土者,有土也,君其拜受之。”

这哥们儿讲话确实很有艺术,一下就把一场彻底没有面子的事化解得干干净净。

重耳不是唯物主义者,一听这话,马上就觉得太有道理了,当场就对着那块黑土行礼,神色庄严地收下了那块泥土。

泥土可以填地坑,但填不了肚皮。

一干人继续跑路,又走了一程,所有的人都受不住了,就停了下来。

这时重耳已经累得全身疲软,一下车就把狐毛的大腿当真皮枕头躺下。

其他人也知道,他们绝对不是个称职的丐帮弟子,因此就发扬自力更生的精神,去挖野菜。那里环境保护得很好,野菜很容易找。

接下来,烧火,煮菜。饿的人一闻这个味道,肠子都在激动。

那几个马仔到了这时,仍然发扬“让领导先尝”的死党精神,第一碗先端到重耳面前。重耳猛地睁开眼睛,好菜啊,我吃!可吃了一口,就觉得又苦又涩又淡,强行咽了下去,便把碗放了下来,说:“这是人吃的吗?”

马仔们没有办法,你不吃,那我们就只好不客气了。

大家看到老大在那里皮肉松弛,整个一个精神崩溃的样子,但谁也没有办法。

过了一下,只见介子推跑了上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

大家一闻那气味,就觉得亲切得不得了。那是肉的气味啊,现在个个想得要死。这哥们儿是从哪儿弄来的?平时他不哼不哈,没做出什么杰出的动作来,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表现得很非凡,着实让在场的人都大跌了一次眼镜。

介子推把那碗肉汤递给重耳。

重耳这时虽然已经疲软得没一点活力了,但一闻这个味道,精神马上就提了起来,接过来一喝,好汤啊!老介你居然还有这一手,干吗不多弄点,让大家都喝喝啊。喝饱了,一起跑路。

他一边说一边狂喝,一下就吃了个精光,对大家说:“对不起了,我独吞了。大家要怪只能怪老介,不多弄几碗。呵呵,老介,你说说,你刚才是怎么弄到这个东东的?这种经验要向大家全面推广,以后生活就好过了。”

介子推说:“这个经验一点不值得推广。我可是割了我大腿的肉,煮了这个汤啊。要是兄弟们都割了大腿,以后可全成了跛鸭一族了。”

大家一听,眼睛更睁大了。老介你这一刀真下得了手啊。我们是万万做不到的。

重耳当场感动得像刘备一样泪水奔腾,说:“老介,叫我如何报答你啊?”

介子推这时境界高得很,说:“老大不要说这样的话。只要老大能带领我们把晋国事业搞定,我这边腿的肉再割下来也值得。”

重耳一听,老介,你千万不要再割了。你要再割,我也吃不下了啊。

这个故事就是司马迁记载的。不过,我还是有点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你想想,对自己的大腿一刀下去,像割猪前腿肉一样,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吗?别跟我说什么意志之类的话。这不但需要勇气,而且技术含量绝对不低,你可以说你咬牙不怕痛,可你有止血的功夫吗?那一刀下去,要流多少血?不湿掉一条裤管才怪。可介子推做完这些事时,整个过程不声不响,动静跟个地下工作者发报时差不多。而且割完那一块肉之后,居然没事一样,又是劈柴烧火煮腿肉汤,又是屁颠屁颠地端着肉汤跑过来,路走得比狐毛他们还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