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虫子(第7/9页)

娇妍听到这里,皱了皱眉:“那个坏女人?她爹爹通敌,已被砍了脑袋,她当然也没好下场。那天娘娘走后,她就被御前侍卫捉了出来,她还问陛下肯不肯原谅她,陛下不说话,她就掏出一柄小刀自尽了。”

我想起那天在幸懿雍眼中看到的近乎惨烈的绝望,叹了口气。

我本来就不恨幸懿雍,她也不过是一个被困在禁宫里的可怜女人,她爱的丈夫又不爱她,日子过得一定很煎熬。丈夫?想到这个词,我停了停,萧焕是我的丈夫,也是后宫中包括杜听馨、幸懿雍、武怜茗在内的所有妃嫔的丈夫,我从来没有想过既和库莫尔在一起又和萧焕在一起,那么萧焕想过既和我在一起又和其他妃嫔在一起吗?

心里有个声音沙沙响了两下。

我接着问娇妍:“刚刚你说你师父伤了陛下,怎么伤的?伤的重不重?”

娇妍说:“那天师父一见陛下,就说皇后娘娘已经被劫走了。等后来和陛下过手的时候,陛下好像有些心绪不宁,据师父说章法都乱了。然后陛下就给师父的毒香伤了,不过后来师父还是给陛下制服了。

“那时陛下的神情真吓人,我真以为他会杀了师父呢,谁知道陛下还是放了师父,说要杀他的话就冲着他来好了,为什么要牵扯到皇后娘娘你。”

娇妍说着,脸上泛起不解的表情,似乎还沉浸在那天的回忆里:“陛下被师父伤了后,就一直在咳嗽。他说话的时候,脸色白德吓人,我从来没想过能在一个男人脸上看到那么伤心的神情……仿佛如果被掳去的人是他,反倒要好得多。所以后来陛下说一定会把娘娘救回来,我就觉得陛下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不要了,也一定能做到的。”

原来萧焕在去山海关前就带着毒伤,我说他身子怎么会差成那样,一面想,一面有些生气:“怪不得郦先生要说他太乱来,等他回来,我非要骂他!”

娇妍一惊:“娘娘说什么?”

“没什么。”我忙掩饰。

那边小山关怀地看我,“小姐,路上风沙大,要不要沐浴一下解乏?”

我答应下:“好。”就不再和娇妍说话。

我回了京师后,前方传来全是好消息,两方议和顺利,库莫尔接受了大武册封的渤海王称号,承金国归顺大武。

战事阴云一去,禁宫上下人人喜气洋洋的,对于议和的始末,更有传言说是陛下孤身一人直闯敌营,库莫尔被天威震慑,在大帐前发誓归顺。

我好笑地想,孤身一人闯敌营是不错,不过不是用天威震慑,是以色相迷惑还差不多。

这天又传来消息说,大军已经拔营启程,大概明日午时就能到大武门外,外朝内廷上下一片忙乱,布置迎接大军凯旋的仪仗。

太和殿前依例要摆下宴席大宴群臣诸将,宫里管事的太监和女官都忙了起来。小山不但是储秀宫的管事宫女,还是兼理尚衣局的尚衣女官,也忙地不行。

太后照顾不过来场面,就把一直借着身体不适窝在宫里睡觉的我也拉了出去。

坐在慈宁宫里,一会儿来人跟我说皇后娘娘装扮三大殿用的红绫,库存多少多少,还需采买多少多少,请皇后娘娘批下朱印好到内库支取。

一会儿又有人来说,这是明日大宴科道言官席上的菜单,请皇后娘娘最后定夺。

一会儿还来人说,丹陛大乐已经在太和殿前排演好,请皇后娘娘过去看看……

这么一天下来,等晚上时我也有点撑不住了,就托辞头疼,回了储秀宫。

晚膳根本没来得及用,我就和衣倒在床上,听着入夜后窗外一声比一声紧的北风,昏昏沉沉半入了梦。

正睡得沉,一双有些冰凉的手轻覆在我脸上,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苍苍。”

我忙睁开眼,昏黄的烛火下,萧焕半蹲在床前,含笑看着我。

我来不及想别的,一把握住他的手:“萧大哥?你不是明天才回来?”

他笑了笑:“大武的皇帝要明天才能到,我今晚先回来看看。”

我这才看到,他身上穿着蛊行营的玄色侍卫服,脸上也有些风尘,应该是易了装马不停蹄先赶了回来。

我起来,拉他也坐在床上,他的手虽然依旧有些凉,不过比前几天是好多了,我问:“身体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他笑着点头:“休养这么多天,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放心骑着马在寒风里跑了?”我有些担心,横他一眼,再问,“库莫尔和敏佳呢?他们回建州了?”

他笑笑:“就知道你惦记着他们,我们回师的前一天,他们已经拔营走了。”他说着,顿了下,又笑:“那个库莫尔……一定要我在封赏他的诏书里写上白迟帆的事迹,还说正因为这个人,他才愿意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