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租界之战:裕禄的一场政治表演(第3/7页)
庸才啊庸才,怯战的裕禄同志,自然是不会捕捉到这些战机的,他不仅丧失了作战的先机,还丧失了作战的时机。现在,租界联军主动出击了,慈禧早在6月13日就叮嘱过他,一旦洋人从天津阑入北京,定拿他是问!那么还说什么,赶紧战吧!召集各军,进攻租界!
天津城里还有很多的拳民,之前裕禄是坚定的“剿匪”派,现在既然已经和洋人开战了,那么就不要“剿匪”了,联合他们一起去进攻租界啊——裕禄就这样成功地完成了对义和拳由“剿”到“抚”的转变。
此时聂士成也已经率武卫军前军赶来了,他是上过战场的。当然,在六年前的甲午战争中,当时作为盛京将军的裕禄也是上过战场的,不过无论是战场全局眼光还是临战指挥来说,进攻租界的指挥应该非聂士成莫属,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军事将领,而裕禄同志本质上是个官僚,而且是个技术娴熟的官僚(后有明证)。但自从决定进攻租界后,裕禄好像突然硬气起来了:他要亲自指挥!
好吧,在裕禄的指挥下,各军先出动炮队在紫竹林三面高地布炮,居高临下,一齐怒轰,而租界里本来炮就少,加上清军使用的是进口的无烟火炮,对方找不到炮位,租界联军被炸得血肉横飞。一天之后,租界联军的伤亡就已经达110多人,他们基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好给那些厉害的无烟火炮起了一个更加厉害的外号——慈禧太后。他们只有一个愿望:少挨点“慈禧太后”的炸,赶紧撤向大沽口。
可是想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裕禄同志一直在打炮,昼夜不停,特别是用炮火把租界各个出口封锁得严严实实,几次强冲无果,联军只好又退回租界,这次他们不冲了,改为挖洞——把防炮火的地下室挖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战场形势确实大大有利于清军,但聂士成很快发现一个惊奇的现象:裕禄大人享受着打炮,他一直在打炮。
所谓“一直”,就是裕禄只使用炮兵,而没有让步兵和骑兵发起冲锋!聂士成立即建议裕禄在炮队继续打炮的同时,放手让步队和马队发起冲锋。
聂士成的建议是极为合理的。因为影响租界之战胜败的决定性因素其实除了战斗本身外,还有一群人——大沽口方向的八国联军,他们在攻占炮台后自然是要增援租界的。6月17日当天,大沽口方向的八国联军就开始沿着津沽铁路向租界进发,聂士成派出了武卫军前路统领周鼎臣部在军粮城一带建立防线阻截。
在敌方有外援的情况下,一般有两种选择。一个是进行“围点打援”,这个看上去不错,但实际上却行不通。
此时不仅大沽口的美军已经参战(租界里有美国领事,租界联军里也有美军,在租界之战打响后,他们和大清已经处于实际的战争状态,国内的战争法案也已迅速通过),更重要的是,大沽口炮台已经失陷,各国军舰从海上增兵畅通无阻,援军只会越来越多,以天津现有的兵力对比,打不了援,只能尽可能地迟滞他们进入租界的时间。
那么剩下来的就是聂士成的建议——应该趁着援军主力到达之前,向租界发起强攻,果断冲进租界,扣留租界里的洋人为人质,不仅大沽口联军不敢轻举妄动,以后各国从海上增援的部队也不敢轻举妄动,天津可保(这和后来慈禧在北京进攻使馆区试图扣留洋人为人质的想法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只有发动冲锋才能让天津的战局明朗,才能将战斗带入真正的高潮,把优势转化为胜利。
而裕禄同志似乎“怯战”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认为租界中洋人死伤还不大,而且他们也有炮,此时还不能发动冲锋,要保存军队的人数,保存实力,免得将来被动挨打。裕禄似乎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军队竟然还能对着洋人冲上去,竟然还有能跟洋人拼刺刀的能力。在聂士成的坚持下,裕禄终于命令军队“冲锋”了,不过冲上去的是义和拳民,正规军仍然在后方优哉游哉地打炮。
大哥,您只打炮,不冲锋,没高潮,如何能解决战斗啊?
拳民没有有效武器,“冲锋”很轻易就被租界联军打退,而军粮城一带防线越来越吃紧,聂士成不得不亲自前往军粮城指挥阻截战,一直到6月20日,兵力越来越多的大沽口联军发动了多次进攻,然而始终没有突破聂士成防线。
但是对于租界这边的战斗,聂士成十分焦急,他知道留给裕禄攻进租界的机会将越来越少,此时不强攻,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强攻,战机稍纵即逝。而此时的裕禄仍然没有清醒过来,他在进行一件对他无比重要的事——写奏折。
是的,聂士成可以只从战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但裕禄是天津的最高军政长官,是要向朝廷和慈禧报告的,接下来就要解决那个难题:如何把大沽口以及天津的这一切向慈禧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