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个小人是祸乱之根(第7/10页)

“二张”在这里同样用了“耐久朋”,将魏元忠的名字,巧妙地与裴炎联系在了一起。将魏元忠与裴炎画上等号,很符合武则天对魏元忠的印象。武则天曾称裴炎为“受遗诏伉扈难制”的老臣,而魏元忠也是一位口口声声自称“臣承先帝顾眄,受陛下厚恩”的倔强老臣。

被“二张”指控的另一人物是高戬,他是太平公主的情夫。“二张”的指控名义上指向魏元忠与高戬,但牵涉到的还有太子李显与太平公主二人。牵涉到的人物,比起被指控的人重要得多。在这里,让人隐约可见武三思的黑手。

“二张”一口咬定魏元忠、高戬说了那句忤逆之话。魏、高二人就矢口否认。一时之间,双方唇枪舌剑。本来就是没影子的事,想要坐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二张”现在是借武三思的头脑进行思考,对于以武三思为首的武氏族人来说,如果魏元忠“驱张”成功,自己夺取储位的图谋将更加难以实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定下反客为主的计策,污蔑魏元忠等企图抬出李显,强迫武则天退位。

武则天对李显、李旦兄弟,早就有一种疑惧心理。这种心理,时强时弱。弱时,母爱就会流露出来,李派的意见就能听得进去,恐怖政治就不容易再演;强时,仇恨之心随之复苏,武派的意见就会占据上风,恐怖政治便得以趁机出笼,李显的储位就难以稳定。

所以,“驱张”和“反驱张”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李显的储位问题。

虽然张昌宗和张易之无中生有,但他们打的却是有准备之仗。他们推出了一个证人,这个人就是张说,一个在仕途上有着无限光明前景的年轻人。在此之前,二人就找到了凤阁舍人张说,许予高官,让他出来做伪证。

张说是个年轻官员,又是奉宸府的成员,平时同张氏兄弟关系很好,加上有高官引诱,就同意站出来作伪证。当二张提出让张说出来做证时,武则天点头同意,当即传令让张说上殿对证。

张说,字道济,祖籍范阳,后举家迁徙至河南洛阳,他是垂拱四年武则天殿试录取的第一名。王孝杰讨伐契丹,张说在王孝杰军中充任管记。王孝杰兵败,张说来到洛阳,向武则天奏明失利经过。契丹南犯,张说又随武懿宗出征。武懿宗声名狼藉,张说还专门著《论神兵军大总管功状》,为其开脱。

武则天对张说还是很欣赏的。现在“二张”兄弟提出他这么一个证人就是想让谎言成为事实。其实张说还有另外一个重要身份,那就是《三教珠英》编委会的成员。由此可见,张说是张氏兄弟的人,又很得武则天的信任。

张说是个聪明、有才华的年轻人,擅长写诗赋文。三十五六岁的他就当上了凤阁舍人。

当时场面相当严肃,武则天亲自主持这次对质,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及诸宰相在一边旁听。此时的宰相有苏味道、李迥秀、韦安石、李峤、朱敬则等人。

苏味道是著名的骑墙派,当时号为“模棱手”。李迥秀则是“二张”母亲臧氏的情夫,李峤则是个滑头的文人。宰相中间,比较正直的只有韦安石和朱敬则二人。

一大群朝臣,站在殿外玉阶下边,在等候对质的结果。

张说此时也站在殿外玉阶下,内心惶恐不已。当他正要上殿的时候,一些正派的朝臣拦住了他,陈说利害,解析忠奸,让他不要做出卖灵魂的事。

张说的同事,同为凤阁舍人的宋璟首先开口。宋璟举进士时,只有十六七岁,从高宗朝末至武周中期,他在政治上均无所表现,他一生的重大表现,便是从这次对质事件开始。

宋璟对张说说道:“道济啊,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陷正以求苛免!若获罪流窜,其荣多矣。若事有不测,璟当叩阁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举也!”

这是在告诉张说,一个人的名节最重要,你可以欺骗人,但是你不能欺骗鬼神,你做什么事,鬼神都在那儿看着呢。所以啊,你千万不能党附奸佞,来陷害正人。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得罪了皇帝,即使被流放边疆,那也是很荣耀的事啊。

左史刘知几也劝说道:“无污青史,为子孙累!”刘知几是当时的史学家,这句话等于在威胁张说,笔杆子在我这儿掌握着。如果你要敢做对不起魏元忠的事,我就用白纸黑字将你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你遗臭万年。

劝说张说的还有殿中侍御使张廷珪,他用《论语》中“朝闻道,夕死可矣”来劝勉张说。

这些官员你一言我一语,使张说大受刺激,心里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张说内心纠结着就进殿了,武则天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