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来俊臣的末日狂舞(第11/12页)
来俊臣死了,朝堂上下一片欢腾,人心大振。平日里那些谨言慎行的朝臣们互相庆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不必再担心恶鬼缠身。
至此,武则天一手打造出来的几大酷吏全部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借此彰显了她娴熟狠辣的帝王之术。她将自己主使的那几起冤假错案的责任也全部推到这几个人的头上,从而将自己从血腥中摘取出来。
来俊臣掌权之时,吏部受他控制越级授官的人每次数百人。来俊臣垮台之后,那些受他恩惠的侍郎都来自首。他们哭诉道:“我们违背陛下,该当死罪!我们扰乱国家法度,只能加罪于自身;我们如果违抗来俊臣的意愿,就会被立即灭族。”于是,武则天只是责备了他们,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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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功元年(697)九月,武则天与侍臣们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武则天说:“近期以来,周兴、来俊臣审理案件,多牵连朝中大臣,说他们谋反。有时我也怀疑它不真实,并指派亲信大臣到监狱提审,得到犯人的自供状,都是自己承认的,朕便不加怀疑。自从周兴、来俊臣死后,不再听说有谋反的人,这样看来,以前被处死的人难道没有冤枉的吗?”
武则天说出这番话是在有意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她无非是想撇清自己与酷吏的关系,也借此声明自己是一位宅心仁厚的君主,容不得酷吏搅乱朝纲。而在此之前,自己之所以会举起屠刀,掀起恐怖政治的狂飙,完全是被周兴、来俊臣等人所蒙蔽而已。
既然武则天说出这样的话,那些曾经长期活在恐怖政治阴影之下,朝不保夕的大臣们又怎能沉默以对?他们也乘势抓住机会,以此来加速摆脱恐怖政治。
夏官侍郎姚崇对曰:“自垂拱年间以来因谋反罪被处死的人,大概都是因为周兴、来俊臣等罗织罪名,以便自己求取功劳所造成的。陛下派亲近大臣去查问,这些亲近大臣也不能保全自己,哪里还敢动摇他们的结论。被问的人如果翻供,惧怕惨遭毒刑,不如早死。仰赖上天启迪圣心,周兴、来俊臣等被诛灭,我以一家百口人的生命向陛下担保,今后朝廷内外不会再有谋反的人;若稍有谋反的事实,臣愿承担知而不告的罪名。”
听了姚崇的话,武则天满心喜悦。她说:“过去宰相都顺着周兴、来俊臣他们,才让他们事事得逞,结果让朕成了一个滥用刑罚的君主。今日,听了你说的这番话,很合朕的心意。”
武则天在这里毕竟作了一番自我批评,她也承认自己一度当了“淫刑之主”。既然武则天可以将自己脱离出来,早就习惯了见风使舵的大臣们也顺从君意将所有的罪恶推到了那些早已离开这个世界的酷吏们身上。
这时候,朝中有大臣为魏元忠诉冤屈,武则天又将其召回,让他担任了肃政中丞。一次在武则天所赐的皇家宴席中,武则天问他:“你从前多次蒙受诽谤,为什么?”魏元忠苦笑道:“我好比是一只鹿,而那些罗织罪名的人想得到我的肉做羹,我又如何能躲避他们?”
随着来俊臣等酷吏的全面覆灭,逐渐得宠的吉顼不敢再步其后尘。他也放下屠刀,不敢再走酷刑之路。从此以后,他倾心巴结“二张”,交结诸武,慢慢做到宰相的位置,后来更为李唐复国出谋划策。
来俊臣之死为酷吏画上了一个句号,特务恐怖统治持续了有十五年左右。其中尤以垂拱年间武则天临朝称制时期和武周开国的天授年间最为恐怖。酷吏的兴起和衰亡都是由武则天一手操控,从索元礼、周兴到后来的来俊臣,这些瘟神不过是武则天诛锄异己的一把把刀而已。
一般说来女主临朝,手底下也没几个卖命的,要独揽大权必须借助外戚或宦官。
来俊臣与李昭德之死,都是当时政治斗争的结果,他们都是斗争的牺牲品。
众所周知,初唐时期的宦官都还没有冒泡,处于潜水状态。武则天也没有外戚可作为坚强的后盾,裴炎、刘祎之等亲密盟友一个个背叛自己,武则天一度陷入到孤军作战的境地。
需要说明的是,酷吏主要行使的是检察权,而不是行政大权。也就是他们担任的大多数是司法方面的官职,入阁拜相则少之又少,因此不能进入帝国的政治核心,只能别人敲锣,自己走上前台助助兴而已。
影响最大的酷吏索元礼、周兴、来俊臣,都没有干过宰相。只有一个傅游艺浅尝辄止。傅游艺因第一个上书劝武则天登基而拜相,但不出半年就把自己的相位和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来俊臣死后,吉顼也赶紧除去了自己酷吏的外套,换了一副马甲。武则天需要什么,自己就顺应形势去奉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