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兵临城下(第3/4页)

真是无巧不成书,负责向居民宣布配合政府捉拿张耳和陈馀的工作,恰恰就落在了张耳及陈馀的身上。秦朝这招真是整人整得够猛的,干吗就只跟我们俩过不去呀?

让犯人去做宣传捉拿本人的工作,那只有一个下场:送死。所以像张耳和陈馀这样处在这种危险境地,换成是别人,早就安全第一,溜之大吉了。

如果我们如此小看张耳和陈馀的胆量,那他们就不是传说中的名士了。他们要逃,可天下哪块地盘不是秦朝政府的,能逃得掉吗?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们决定,不但要留下来继续工作,还要陪秦政府玩贼喊捉贼的游戏。

于是,张耳和陈馀就拿着官府悬赏布告挨家挨户地宣传,父老乡亲们,你们可听好了,官府要捉拿两个大梁逃犯,一个叫张耳,一个叫陈馀。捉住陈馀赏五百金,捉住张耳赏一千金,加起来就是一千五百金,大家如果想得模范还想赚钱的话,就赶快团结一致,马上行动起来,千万别错过好机会啊。

现代社会心理学有一个经典说法是,有理不在声高。因为声音越高的人,往往都是心虚之徒,心里越是虚,就越是想提高声音压住心虚。张耳和陈馀就是符合了此种心理特点,他们越是吆喝得猛,放出的烟雾越大,那就越能保护自己。

事实也是这样,张耳和陈馀就是利用高分贝的心理战骗过了所有人,他们忙活了一段时间,不但出色地完成了工作任务,人身安全还得到了彻底的保障。

牛人永远都是牛人,如此牛人老天如果要屈他们一辈子,鬼都不相信。果然,话一说完机会真的来了,这个机遇就是陈胜吴广起义。

张耳和陈馀:将相之路

陈胜造反后,率军打回了老家陈县。张耳和陈馀听说陈胜军经过陈县,立即前往投奔。陈胜早就听说过张耳和陈馀的大名,不过稍让他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就潜伏在老家的官府眼皮底下,果真是高人啊,不服都不行,陈胜如获至宝地收了这对活宝贝。

但是好景不长,张耳和陈馀以陈胜称王问题为开端,从而和陈胜闹得不欢而散,于是走向了一条敌对之路。

情况是这样的,陈胜不是喊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当时陈县的豪杰及父老紧紧地抓住了这话,力争游说陈胜,强烈要求他称王。称王当然正合陈胜心意,于是陈胜便把张耳和陈馀召来,装模作样地问他们对陈县人游说他称王这事有什么看法。

陈胜这招就叫作戏。张耳和陈馀是名士,只要两人公开表态支持,众望所归的借口自然就成了个人野心的粉饰品,那么理所当然地,自立称王就会成为在太阳底下,经得住阳光检验的大好事!

陈胜打的这个大算盘实在是太美妙了,但美妙的泡沫往往经不住一缕阳光的考验,他首先就过不了张耳和陈馀这一关。张耳和陈馀一致认为,陈胜这招急功近利之术,只能满足陈县百姓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心理欲望。但是,如果真要走向自立称王之路,那么他付出的成本将是残酷的失败。

于是,张耳和陈馀摆出名士的远识卓见,建议陈胜缓称王,广结友,待时而动。他们的理由如下:将军您干掉暴秦,当然是举国同庆之事。但是,现在天下还很乱,胜败还无法定下来,您就自称为王,恐怕天下人都觉得您太自私了。不如您就慢一点称王,引兵杀向咸阳,彻底掀掉秦朝的铁锅。同时,寻找六国后代,立他们为王,这样就多多为秦国树敌,为敌人树敌,其实就是替自己增加力量。人多肯定是好办事的,只要敌寡我众,那么天下就可以控制在手里,那时候您想称什么王都是不成问题的。

张耳和陈馀这番话,没有愧对他们头上那顶“名士”的帽子,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他们的见解十分正确。历史也充分地证明了,称王这等事就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喝好汤,你就得耐下心来慢慢熬。千年之后,朱元璋举军起义抗元时,当时各路起义军纷纷称王,朱元璋也对臣下问及和陈胜同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该不该称王。

谋士朱升送了朱元璋一句话: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元璋深以为然,决定不赶称王这股浪潮,果然躲过了元朝的打击,并一直笑到最后,最终建立起了两百多年的明朝大业。

可陈胜不是朱元璋,他不仅是一个心急的人,更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称王是为了谁?还不是想给天下那些沉默的大多数树立一个好榜样,为他们悲惨的命运指明一条出路。我也曾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规定一定要六国之后当王才能除掉暴秦,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听我的,谁劝都不顶用,称王是铁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