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的胜利与困境(第6/7页)

而清军方面,则被吴蔚堂洗了脑:“法国不参加,英美两军加起来也只有三百来人,什么也干不了。他们害怕我们人多,不会打过来的。”清军北营里有两千兵,有大炮,究竟多少门不详,清军有个毛病,常拿一些不能用的炮来吓唬人。

“对方马上就会逃走。”

“对方马上就会撤退。”

交战双方都这么想,这实在是一次奇妙的战斗。

下午三时,英美两军与海军陆战队开始集合。最后通牒是下午四时,英美两军决定在这之前到达清军北营前面。

战鼓震天,军旗迎风。外国志愿队在赛马场东端分为两路,美国部队沿赛马场路线向左拐,那里是北营的正面。按部署,美国部队进行正面进攻,英国部队袭击侧面。直到这时,副领事维多少校、凯利舰长及在后方的俄尔科克领事,仍期待着清军会弃营退走。

清军也一心想着对方会向后转。但这是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测罢了。

“装弹!”凯利舰长下令了。如果到了四时,对方态度仍没有变化,还是要开炮的。

参加这次战斗的美国人维特摩尔曾坦言,进军开始时情绪很高,之后逐渐感到不安,来到敌人前面时,意气已经消沉了。美军的位置是在洋泾浜旁边的墓地里,那里有许多土坟,海军陆战队的队员们尽量选择高的土坟,卧倒在它背后。

“放!”下午四时,凯利舰长发出号令。

英国部队方面,维多预备役少校也同时发出了开炮的号令。清军北营里不断地发出爆炸声。接着是枪声。维特摩尔把步枪顶在肩膀前面,凝视着前方,正准备射击。但他发现了异常,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

这次战斗史称“泥城之战”。“泥城”的英文是“MuddyFlat”,意思说这块土地一下雨就变成一片泥泞。不过,这次战斗进行时,天空是晴朗的,大地是干燥的,这里是一片不生草木的黄色土地。

维特摩尔之所以忘记开枪,是因为在一片黄色中,突然露出了红点。

大地的颜色在变,正由黄色变成红色。维特摩尔等人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许多头裹红布的汉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在战场上。

“小刀会!”

清军北营因为刚才的炮击已经混乱一片,又看到头裹红布的汉子,斗志完全丧失了斗志。他们只注意眼前的外国军队,且始终抱着侥幸心理,根本没有料到小刀会会突袭。两万清军正包围着上海城,城里的小刀会要出来,势必就要打开城门,但清军并没有接到相关报告。

这就不得不说周立春父女了。周立春带着部下一直隐藏在城外,周秀英从城里带了少数人出来,召集了父亲的部下,向清军阵地发起了进攻。

用红布裹头,已成为起义后小刀会会员的标志。把黄色的大地染上红点的正是他们。前面说“头裹红布的汉子”,事实上其中夹杂着一个女的,她就是指挥官周秀英。

“烧掉!追击!”周秀英用清脆的嗓音下达命令。

洋人方面死了两人,负伤十五人。清军伤亡三百人,营房被烧毁,丢下大炮十门,维特摩尔说外国志愿兵队的伤亡大多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并不是由于清军的进攻。

“很快就结束了。我还想去看热闹,可是很遗憾。”谭七对这次战斗如此简单快速地结束感到惋惜。

“吴蔚堂会怎么样?”理文似在自言自语。

“清军肯定觉得自己受骗了。不过,那家伙鬼得很。”谭七答道。

“法国谴责了英美两国,起码这是事实。”连维材说。

哈利·维多因指挥志愿队显得很忙,但他不一会儿就跑回来了。他说自己待在俄尔科克的后方总部,亲临前线指挥的是跟他同姓的副领事“连先生,领事很想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维多道。

“在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就今天来说,谁都没想到会出现小刀会的大军。”连维材道。

“小刀会会不会是得到太平天国的援助了?”

“俄尔科克先生应当早有预见。”

“官军太弱了,他无法预见,正在伤脑筋!”

“哈利,你希望看到什么状况?”

“哪边赢都无所谓,只要不打仗,能够做生意就行。不过,对那些做鸦片交易的家伙来说,恐怕不希望太平军获胜。今天志愿队出动时,就有家伙嘟囔着说进攻清军就等于援助太平军,说这是一次大损失,还说太蠢了。”哈利·维多不做鸦片贸易,他所希望的只是和平。

“但现在清军一会儿闯进租界,一会儿射来子弹,总得把他们赶走吧?”理文道。

“吉尔杭阿已经去道歉了,他保证今后不再侵犯租界,也不会重建北营。他说愿意搞好关系,特别强调对英国、美国来说,同官军搞好关系是有利的。我是直接听按察使自己说的,没有借助翻译。我总觉得他的那些话是谁教的,他只是鹦鹉学舌地重复了一遍。”维多说。这时,仆役进来叫维多,大概今天还有些善后的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