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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聘笑得前仰后合,连声对骆荣说:“骆叔,想不到你老也如此狡猾,为了给我讨媳妇,居然也当起了骗子……”
吴聘取笑骆荣是骗子,为他骗到了周莹,其实并不冤枉他。
周莹是孟店村方圆百里的美女,书读十载,武练九春,不仅知书达理,而且胆略过人。长到十四岁时,已出落得如花似玉,招惹得四乡八里的公子哥儿们,纷至沓来,上门提亲。只是由于回民起义火烧孟店村,周氏家族陷入灭顶之灾,其父周海潮死里逃生,无心他顾,而把女儿婚嫁搁置起来。家道渐渐复苏中,周海潮祸不单行,在风雨侵击下,一病不起,临死前抓住妻子周胡氏的手流泪叮咛道:“你我夫妻一场,只留得莹儿一个骨血,时到今日,周氏无子,难以为继,祖宗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啊!我死后,你要尽力为莹儿招个上门女婿,以继周氏香火……”
周家折去了顶梁柱,日子自然一落千丈,此时的周胡氏已少了昔日的心高气傲,一心想为女儿招赘一个女婿上门,完成周氏香火继承大事,所以对上门求婚者,第一句话便点明允婚条件,结果把找上门的媒人,一个个送到了门外;小户人家虽有想成为周宅上门女婿者,无奈周胡氏嫌贫爱富,所以,当了解求婚者意向后,一一婉言拒于门外。而周莹也不愿过早离母而去,因此放出风声:要娶周莹为妻者,一是必须从一而终,不得再纳妾偷春;二要人才出众,乐善好施,不以财富权势欺凌乡邻;三要入赘于周氏,继周氏血脉以撑周氏门庭,若不能入赘者,必须立下文书,在母亲百年之后,行全孝代儿送归,守孝三年,立碑书儿为周姓,养第一子归周氏为孙。
消息一经传出,却步者叹息,想为者不是人才庸俗,便是家无雄资做后盾,因此,一直到周莹年入妙龄,再没有人敢找上门来。
周莹十七岁生日那天,家人突然入内禀报周胡氏:“老夫人,现有吴尉文管家骆荣持聘礼候夫人接见。”
周胡氏听报停杯住箸,对周莹笑道:“武德骑尉卫守府下聘于我,乃为我儿之姻也。传他在客厅稍候。”
周莹闻言,脸起红云说:“母亲怕是急于给女儿找婆家,才如此猜断?”
周胡氏离座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圣人亦然。况我儿年已花蕾当绽,婚嫁之事,为娘自然日夜思虑。今喜鹊枝头鸣歌不断,骆荣出现,实乃天遂人意呀!”
武德骑尉卫守府是名声显赫一方的大家族诰封之称谓,吴尉文之父生前曾官拜议叙布政使之职,其父死后,吴尉文继承了百万家产,成为全国有名的盐商大贾,财富连城。所以一提吴尉文三字,周胡氏便猜出其派人持聘求见的本意,不由得喜出望外,心想,这下周氏又有出头之日和靠山了,假若吴家能将儿子入赘于我,何愁不东山再起呢!因此,便对女儿说:“吾儿少安毋躁,待为娘见到骆荣便知详情了。”
周莹说:“如果真如母亲所言,望母亲别忘了女儿的允婚条件。”
周胡氏笑道:“娘不是善忘的人,三个条件早根植于心。为娘意,吾儿现已豆蔻年华,学业已成,若吴尉文愿允吾儿条件,当与其交换帖相,定下吾儿终生,不知儿意下如何?”
对于吴家之势,周莹早有所闻,但不知吴尉文是否为儿子求婚,所以说:“母亲应先问清吴家为哪院提姻,若是为南北西中四院,女儿不能应允。”
原来吴尉文共有兄弟五人,其为长,是一族之尊,五兄弟共有子七个,女八人,无论从农务商,买官兴学,还是婚丧之举,置物买地,均需吴尉文点头实施,周莹对此早已知晓。心想,吴尉文若为其侄求婚,嫁进吴府只能唯吴号令苟活,而无掌吴氏家族之权、成一家之长可能,如此,还不如嫁一普通门第,便能居长媳而不受冷眼。所以才提醒母亲问清吴尉文为何院问娶。周胡氏见女儿如此,心想:莹丫头将来绝非是个甘居人下的人,因此满面堆笑道:“吾儿放心,娘自有主张。”
周胡氏虽是妇道人家,但在丈夫在世之日,也常行走江湖,是个广交社会名流、文人侠士,见多识广,颇具大家风范的非常女子。进得客厅,与骆荣见礼后问:“不知骆管家屈尊寒舍有何见教?”
骆荣虽年过五十八岁,但精气神充沛,儒生气质十足,眉宇间充满自信,一双深沉能透析他人内心的眼睛,显露出足智多谋。虽然是第一次走进周家,但进门向里一望,忍不住心里暗叫一声:“周宅原来如此宏伟壮丽,真不愧渭北第一大宅也!”
因周宅男丁极少,平时大门紧闭,凡来访者,如获得主人同意接见,都由家人引领,由西偏院进入周宅,然后进西侧院门,到会客厅拜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