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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8/10页)

“我家大人派我来买白折儿。”

刘一鸣琢磨着:“买白折?那东西哪儿买不到,干吗还专程跑趟京城?”

三郎面带苦衷:“这你就不知道了,额大人指着名儿要京城琉璃厂松竹斋的,他从小儿使的就是松竹斋的文房用品。”

“松竹斋?听这名儿怎么耳熟啊?”刘一鸣一拍大腿,“想起来了,刑部大牢里关过一位少爷,家里开的铺子就叫松竹斋,这小子在街上和人吵架,结果就拉扯起来,这也他娘的是个寸劲儿,那人脑袋磕台阶上磕死了,就这么吃了官司。”

“够冤的。”

刘一鸣举起酒杯:“来三郎,喝着。”俩人碰杯,一饮而尽。

“那这官司完了没有?”三郎渴望着听下文,刘一鸣嘴里嚼着腰花继续说道:“他家里使了银子,上下打点了,也就把事儿了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刑部判案子的堂官也好,书吏也好,手头儿那支笔最活泛,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往左边写写,是那人没站稳自己磕死了,这少爷就无罪,往右边写写,这少爷就崴泥啦,闹不好就是杀人罪,您瞧瞧,这支笔名堂大啦。”

“真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一鸣哥,小弟我是专程来松竹斋买纸的,既然你与松竹斋有关系,那麻烦你明天带我去趟琉璃厂,给我引见一下掌柜的,反正我以后接长不短还要来买纸。”

刘一鸣大包大揽:“没得说,明儿个没我的班,我带你去。前些日子,这松竹斋的东家张先生为他侄子的事,和我走得挺近乎,他怎么着也得给我个面子,按最便宜的价儿卖给你,来,吃着。”刘一鸣给三郎夹了个鸡脖子。

第二天一早,刘一鸣就带三郎去了琉璃厂,可一到那儿就傻了眼:松竹斋已经关张了。听到这个消息,三郎一屁股就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摊开双手:“这可怎么是好?”

刘一鸣说:“这好办,松竹斋关了,还有别的南纸店,咱们到别的铺子去买不就得了?”

三郎摇着脑袋:“不行不行,额大人点名儿就要松竹斋的,要是我买了别的铺子的货,回去怕是交待不了。”

“可松竹斋关了,要不然你空手回去?”

“空手回去?这可不成,大人没的用了,怪罪下来,谁也兜不起,哪儿能空手回去!”三郎站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刘一鸣也起急了。

“一鸣哥,咱们再想想……”俩人继续向前走,刘一鸣远远地看见“济源昌南纸店”的招牌,他一拍三郎的肩膀:“兄弟,咱到这儿问问。”

刘一鸣带着三郎快步走进了济源昌南纸店,伙计满脸堆笑着迎上来:“哟,一鸣兄,什么风儿把您吹来啦?”

“老七,我给你拉买卖来了,这是我兄弟三郎。”

伙计老七转向了三郎:“三先生,您想买点儿什么?”

三郎看着柜台里堆着的白折儿,犹豫着:“我家大人说要松竹斋的白折儿……”

“松竹斋不是关了吗?你哭也哭不回来呀!”

伙计附和着:“就是,一鸣兄说得对,这行儿里的人都知道,松竹斋是专卖字号,不过这两年也不行了,前些日子借了俄国银行的钱还不上,把铺子抵给了人家。”伙计说着拿起一张白折,“我这个白折儿比松竹斋的不差,价钱可是便宜不少。”

“看在咱们是老熟人的面子上,老七,给我兄弟拣好的拿,别让他回去交不了差。”

“没得说,您就放心吧!”伙计答应得很是痛快。

三郎看了看刘一鸣:“也只好先这么着了。”三郎显得十分的无可奈何,这么办在额大人那儿是否交得了差,他心里可真是没谱儿。

秋月通过熟人打听到了张家的住处,前去拜访。

张李氏正在卧室里整理换季的衣服,用人李妈走进来:“太太,门口有位小姐找您。”

张李氏一愣:“是谁呀?”

“没见过,南方口音,说是要见松竹斋的东家。”

张李氏思忖了片刻:“请她进来吧。”

李妈带着秋月进了院子,脚步声惊动了正在东屋临帖的张幼林。他隔着窗户看见了秋月,立刻就临不下去了,他搁下笔,目送着秋月进了客厅,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厨房里,李妈沏上茶正要送进去,张幼林进来了,他端起茶盘:“我去吧。”

李妈拦住他:“少爷,您这是干吗呀?”

“您歇会儿,我给送进去。”张幼林端着茶盘小跑着出去了。

李妈看着张幼林的背影嘀咕起来:“嘿,今儿少爷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客厅里,张李氏警觉地注视着秋月:“小姐,你找松竹斋的东家,有什么事儿吗?”

“看来您就是了?”秋月试探着。

“松竹斋是张家的产业,关张之前是我的小叔子张山林当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