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瓷器泡沫(第5/7页)

从另一方面看,詹姆斯·加兰德是一位传统的金融家和帆船运动爱好者。他对中国瓷器的痴迷,演变成了一种以良好形式表现的妄自尊大。1902年,艾维·李(本书后面对他有叙述)曾担任洛克菲勒家族的公共关系顾问。他概括了加兰德经历的转变,积极进取的收藏家对此非常熟悉:“19年前,当加兰德开始收藏东方瓷器时,他的目的只是装饰自己的家。年复一年,虽然藏品价值和数量在飙升,他依然热衷于征集,决心收集全世界此类东西的最伟大藏品……牢牢抓住全世界最珍贵、最精美的瓷器。”

加兰德再度和精明的亨利·J.杜维恩合作。据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前,那位沉默寡言的银行高管,花了100万美元购买中国瓷器。加兰德的征购活动,通常在亨利·杜维恩建议下完成。起初,詹姆斯·麦克尼尔·惠斯勒的热情对加兰德产生了一定影响,使他转而收藏青花瓷。然而,随着新世纪愈来愈近,清代珐琅彩瓷(由法国古董商为其命名定义),形成了一个蓬勃发展的市场。很快,加兰德遇到了志趣相投的竞争对手乔治·索尔廷,一位出生于澳大利亚的伦敦商人。在伦敦主要拍卖会上,加兰德和索尔廷两人的代理经常会同时竞拍同一标的。索尔廷珍藏中的明珠,是一件被称为“山楂釉里红瓶”的瓷器,上面绘有盛开的梅花枝条,以明亮黑釉为背景。

尽管机会渺茫,加兰德仍使出浑身解数,设法将那件令人垂涎的瓷瓶纳入了自己的收藏。那种事情怎会发生?亨利·杜维恩给艾维·李的信让人一窥操纵瓷器市场的幕后景象:

索尔廷先生属于从不出售任何藏品的人,即便抛售,也习惯于采用交换的方式。他会买入藏品。但是,无论给多少钱,也难以诱使他卖出自己收藏的任何藏品。因此,绝对没有机会从他手上买下那件上好瓷瓶。然而,我认识伦敦的一位古董商。当时,他与索尔廷先生有大量生意往来。在加兰德先生请求下,我对那位古董商说:“对索尔廷先生多加留意,尽你所能得到那件瓷瓶。得手后通知我,我一定不惜任何代价拿下它。”3年以后(据叔叔亨利·杜维恩说),他收到了一封电报:“山楂釉里红瓷瓶是你的了。”

那时,索尔廷投入巨资收藏黑釉珐琅彩瓷器,杜维恩以此与他交换了那件瓷瓶。索尔廷以为,过些时候还能把它买回来。“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件东西会离开英国。”亨利·杜维恩继续写道,“索尔廷向那位古董商朋友作揖,向我作揖,恳求回购那件瓷瓶。但是,加兰德先生坚决不肯放手。为此,索尔廷先生一直不肯原谅我。为得到那件瓷瓶,我花了不到4000美元。今天,为重新获得它,索尔廷先生愿意支付25000多美元。”

实际上,那件瓷瓶的市场价格更高。或许因为此事获得意外成功,使加兰德收藏中国瓷器的兴趣大增。他向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提出,愿以冠名方式在该馆展示他的所有收藏。此举标志着该馆开始转而收藏中国艺术品。加兰德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创始馆长路易吉·帕尔马·迪·切斯诺拉签署了藏品租借协议。切斯诺拉馆长曾在意大利当过骑兵军官,后来在美国南北内战中担任过上校团长。再后来,担任过美国驻塞浦路斯领事馆领事(切斯诺拉把自己在塞浦路斯岛挖掘的出土文物,卖给了1879年成立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作为交换条件,他当上了该馆馆长)。当两人谈到那件山楂釉里红瓷瓶时,加兰德向切斯诺拉上校透露:“我为那件瓷瓶花的钱,超过了你在57街的房子”(上校为那栋房子花了32000美元)。

1902年,詹姆斯·加兰德去世。有人推测,他会把自己的收藏遗赠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然而,加兰德改变了主意,并修改了遗嘱。此时,加兰德的继承人们——他的遗孀、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打算在伦敦拍卖所有藏品。然而,J.皮尔庞特·摩根以令人难忘的方式,成为此事的救世主。摩根不久后将担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会的副主席。两年后,他升任该馆的董事会主席。他以典型的摩根模式,一举拿下了“加兰德收藏”:首先,亨利·杜维恩以50万美元买下了加兰德所有收藏,其中包含2000件藏品。第二天早上9点,大金融家摩根出现在亨利·杜维恩的办公室。他看似漫不经心,却以板上钉钉的60万美元价格,将加兰德的全部藏品一锅端。另一位杜维恩兄弟詹姆斯·亨利·杜维恩写过一本闲聊式自传。他在其中记录,交易完成后,摩根说:“我知道,加兰德先生的收藏并不完整。”叔叔亨利·杜维恩回答道:“摩根先生,确实如此。”摩根接着说:“那么,如果你为我使它变得完整,我将非常高兴。”用亨利·杜维恩的话说,摩根“那句话意味着全权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