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吴蜀结深仇,刘备矢志东征(第3/5页)
张飞奔到他面前,哑声道:“军师……”他抓着诸葛亮的胳膊哭了起来。
诸葛亮拍着他的背,又伤心又欣慰:“翼德,你总算来了!”
“军师,二哥,二哥……”张飞哭得说不出口。
“我知道的……”诸葛亮流着泪,轻轻挽了张飞的手,连声说道,“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飞抽泣着不成声:“大哥呢,他怎样了?”
“他病了。”说起刘备,诸葛亮不禁语调低沉。
“病了,严重么?”张飞焦急地问。
诸葛亮哀叹着摇头:“他深责自己当日不该应允云长调兵,为此负疚终日,大病不起,水米不沾,汤药不进,一心糟践身体,谁劝也没用!”
张飞懊恼地一顿足:“这个傻大哥,二哥的死与他何干?分明是东吴阴毒,害死了二哥,关调不调兵什么事?”
诸葛亮收了愁音,凝重而认真地说:“翼德,现在只有你能劝主公,主公与你们桃园情深,非兄弟不能慰心。不然,主公再这样下去,臣僚何托,社稷何托?”
张飞拧着两道黑眉,泪痕斑斑的脸上溢出坚贞的光芒,他紧紧一握诸葛亮的手:“军师放心!”
他猛一撒手,大踏步朝前走去,诸葛亮回转身,只见那雄壮的身姿阵风般卷进了房门,身后扬起的尘埃久久不落。
“大哥!”张飞的喊声犹如春雷滚滚。
像是撞倒了香炉,又或者是踢翻了巾架,暖阁里的刘备大叫了一声,听得他含糊地喊了一句什么话,刹那间,悲惨的哭声爆发出来。两个男人的号哭犹如开闸的洪水,狂呼着奔向容纳世间痛苦的海洋。
诸葛亮的心被这哭声震痛了,却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倚在门廊下,望着雨丝在寒风中飘荡,被王府飞檐阻断的天空漏出一线光,仿佛英雄驰骋时挥出去的马鞭,虽然旅途艰难,却始终锲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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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出来了,阳光隔断了云的流翳,为人间洒下一片青葱翠色。
诸葛亮轻轻走入王府寝宫,白羽扇覆着两卷文书,虽不沉,却滑溜溜地似摸着两条蛇。内寝里微微侵冷,倒不及外边暖和,刘备半倚在枕上,腿上摊开的书也没有看,却一直在和一个面容清癯的男子说话,那是占梦赵直。
“主公!”诸葛亮参礼道。
刘备点点头,示意他稍等,转头对赵直道:“昨夜孤梦乘龙入水,俄而水干落井,惊而寐之,可否一解?”
赵直不假思索地说:“大吉。”
刘备半信半疑:“当真?”
“龙为九五之象,入水方能游刃有余,是为至贵之兆,不吉为何?”
“那,水干落井又应在什么事上?”刘备追问道。
赵直微微迟疑着,含蓄地说:“蛟龙入水,可为大贵大吉,而物极必反,一朝飞龙在天,也当思亢龙有悔,这是上天告诫做梦者当谨慎行事,便可保有一世富贵。”
刘备沉默,他怅惘地叹了口气:“多承吉言。”
他认真地说:“元公,孤想请你入公门,望君不辞!”
赵直委婉地说:“多蒙大王延请厚恩,但赵直素性粗率,才能鄙陋,公门事务猥多,礼秩繁琐,恐身登官阶,不堪仕任,辜负大王任才之心。”
刘备明白赵直不愿出仕,他也不强求,思量道:“无妨,孤准你白衣入公门,不登官阶,既不违了元公素志,也能让孤随时咨诹一二,可好?”
赵直虽为难,但他知这是刘备可以妥协的底线,不得已只好接受了:“这样……直勉力为之,但恐有误大王之处,望大王宽恕!”
“你放心,孤能得元公首肯,已很欣慰。”刘备和气地说。
赵直因见诸葛亮一直候在一边,知道有君臣公事要谈,便告辞离开。
刘备这才看向诸葛亮:“孔明有事么?”
诸葛亮先不答,却笑道:“主公气色好多了。”
刘备不禁抚了一下自己的脸:“是么?”他涩然一笑,似对自己的身体好转并不感到兴奋,招手让诸葛亮坐下。
诸葛亮也不坐,羽扇搭在臂上,掩着两卷文书:“有几件事,第一件,亮想让主公见一个人!”
“见谁?”
诸葛亮徐徐地说:“主公重病之时,此人无日不来问候,但因心存愧疚,不敢擅见主公,只能守门而泣。他还在家为云长设了灵堂,日日斋素哀哭,以表咎心。”
刘备落寞了神情,他已知道了诸葛亮所指何人:“是麋子仲么?”
“是他,”诸葛亮颔首,“他这会在门口,主公见他么?”
刘备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诸葛亮折转身走出了内寝,不过一刻,他再次走了进来,后面却跟着麋竺。麋竺勾头躬背,脚底下像打蜡一样,一步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