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谋败露果断出手,刘备奇袭白水关(第2/5页)
法正心里像卧着一条蛇,因为冷便眠卧不动,可他知道迟早会有觉醒的一天,要么放出去吞噬他人,要么自噬。
外边有人敲门,法正以为是张松,也不等法华动身,自己飞一般奔去开门。
来人锦服绣袍,通身修饰得滴水不漏,头上罩着出风的紫貂风帽,遮住大半张脸,像是门背后露出来的半副簇新的楹联。法正认了一认,竟然是李严。
“正方?”法正像是寻娘找着了爹,错愕得忘记让客人进家。
李严闪身而入,反手将门关了,劈脸便喝道:“法孝直,你干的好事!”
法正皱皱眉头:“嚷嚷什么,这可是我家!”
李严不理他的质疑,用两只手抵着他的胸膛,硬推着他往屋里退,前脚才进门,便肃声道:“孝直,你闯了大祸!”
“啊?”法正心里冬眠的蛇忽然抬起了头,抵了他的胃一下。
李严冷笑:“还装糊涂呢,法孝直一向清高不从俗流,淡泊名利,无为守静,原来是另有所谋,指望着改换门面,好邀新宠!”
法正的脸瞬时变紫了,沉声道:“你说什么?”
李严乜了他一眼:“你和张永年勾勾搭搭,想更换益州门庭,可是这样?”
那条蛇用力弹起来,在法正的心上咬了一个小口,疼得他一身的骨头都在裂开缝,他狞起脸,否认道:“你不要赖污我!”
李严摇着头,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卷写满字的蜀地麻纸:“这是张永年的供词,他把你供出来了!”
法正抖着手扯开供词,泛黄的纸上的字像扎眼的光斑,他才看了一半便觉得头晕,颤声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张、张永年被抓了?”
李严一把拿过供词:“三个时辰前悄悄逮拿,由黄公衡送来我这里审问,这是草具,誊写的那一份已由黄公衡送呈主公。”
法正眼睛发直,愣愣地失了神,那条蛇将他缠得透不过气来:“你是来抓我的么?”
李严眨巴眼睛:“我若抓你,会是一个人么?”
法正恍惚:“你、你是……”
李严压着声音道:“听我说,黄公衡百事求稳妥,他得了张永年的供词,忘记便宜行事,却还要请示主公决断。这一来一请,再下敕令请兵抓人,尚需时日。趁着黄公衡还没把供词转呈主公,你赶快走吧。再一事,主公已敕令各关戍锁关,勿通左将军。”
法正傻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李严,吞了一口苦苦的唾沫:“我若离开,你怎么办?”
李严笑了一声:“难得法孝直还能为他人着想,你放心,我和黄公衡兵分两路,他去请示主公,要我去知会城关守将,防备你逃跑,你在我知会之前溜掉,他能怀疑么?即便他有猜疑心,振威仁弱寡断,也不会把我怎样。”
法正梗了梗:“你,为什么救我?”
李严把供词塞回袖子,轻轻叹道:“一不想见死不救,二,”他露出一丝吊诡的笑,“为将来计,孝直聪明人,可懂我的意思?”
法正知道了,李严也看出刘璋为孱弱之主,守不住益州沃野,刘备有雄略有大志,悬重兵于别国之土,广收众心,遍布恩信,益州已呈两主并立之势,总有一日会决裂而争锋,他不得不为自己将来做打算。猜到李严的心思,法正又是感激他的赴义之情,又是胆寒他的心机,但他心下焦虑,也不多话,拱手道:“法正多谢正方再生之恩,告辞!”
他吩咐法华赶快备马,主仆二人飞一样奔出了门,直向成都北门而去。法正因几次以使者身份交通刘备,携有出入关门的节符,那城关守将还没收到禁止法正离开成都的敕令,因此两人轻易便出了城,也不敢有丝毫停留,只管拍马飞驰,越成都,经过新都、雒城、绵竹、涪县,进入了梓潼郡的寒山苦水间。因法正获悉祸事较早,刘璋敕令各关隘闭门的使者竟远远地被他抛在了身后,加上刘璋使者传来的口令语焉不详,又不说是什么事,只说紧闭关门,别给刘备传递文书消息。关隘守将皆懵懂迷惘,每每为问出个究竟,又耽搁了许久,更为法正赢得了时间。
便这么不眠不休地狂奔两日两夜,终于看见葭萌关的城楼,法正累得眼前发黑,可一想到火烧眉毛的大祸正在追着他的脚步,便逼着自己策马往前,在城下用尽全身力气号呼:“我是法正,法正,放我进去,我要见左将军,大祸临头了!”
他驱马来回奔跑,喊了十来遍,到底唤来了城门校尉,因法正曾来过葭萌关,尚算是张熟脸,便吩咐士兵开城门。法正见到合拢的城门像呵欠般缓缓打开,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在马下,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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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像暗箭一般,倏地射进屋来,法正蓦然醒了,他转了转头,白晃晃的阳光从窗格间跳进来,在床头勾出一个人影,他低下了脸,因瞧见法正苏醒,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