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良禽择木,张松法正谋献益州(第2/5页)

寥寥数语便扎中了刘璋的死穴,他像被扎破了的气球,所有的情绪都瘪了下去。他怏怏地说:“确有此事,不到两月,凉州之军为曹操破败,只恐汉中之地不日也将为曹操所下。”

张松悚然道:“如此益州危矣。汉中若为曹操所有,益州门户洞开,敌军长驱直入,千里沃野不复存矣!”

刘璋越听越是背心发紧,手心突突地冒出了汗,竟以为曹操的大军已抵达成都城下,曹军的刀尖儿正抵着他的后脖颈,他打了个哆嗦:“值此危局,永年可有良策?”

张松不提良策,倒先发一问:“不知主公自度与曹操何如?”

刘璋脱口便道:“不如。”

“自度张鲁与曹操何如?”

“不如。”

张松沉重地叹了口气:“张鲁、主公皆不如曹操,则汉中必为曹操攻克。曹操因汉中之资以取益州,谁能御之!”

刘璋快哭了,他瘪瘪嘴巴:“那、那……怎么办……”

张松显出万般无奈的神情:“危难之际,怎敢不为主分忧,松有一救急之策,妥与不妥,望主公斟酌。”

“你说,你说……”刘璋催迫着。

张松偷偷看了一眼黄权,那张石碑脸没有一丝好奇,只是让人胆战的质疑。他心里厌弃,把目光一缩,对刘璋郑重道:“主公若自度不能御曹,莫若借外力,内外相并,行合纵之谋,则曹操不足惧也!”

刘璋茫然:“外力?谁?”

张松掐着一颗怦然的心,稳着声音道:“荆州刘备!”

刘璋尚在懵懂中,黄权却已露出了怒色,张松避开黄权那燃着火的目光:“主公,荆州刘玄德,主公宗亲而曹操之深仇也,仁义布于天下,善用兵而有谋略。若主公能与之深相接纳,引其兵入蜀,使其北上征讨张鲁,张鲁摧破,汉中归我所有,则益州强。曹操虽来,无能为也!”

张松的话很具蛊惑性,刘璋不免动了心,却仍有疑惑在心上挥之不去:“若与刘备深相接纳,他当真肯为我讨伐张鲁么?危难在前,不信本土之力,却借助外力,恐怕人心不服。”

张松振振有词地说:“主公,松大胆言之,望主公勿责,益州诸将之心,主公当深知,诸人恃功而骄,欲有外意久也!倘不借外力,徒以益州之力为恃,松恐敌攻其外,民攻其外,必败之道也!”

张松像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句句话都打中刘璋的软肋。益州豪强一向不服刘璋管束,新旧权贵各有各的算盘,若是曹操当真兵临城下,这些精明的豪强说不定纷纷倒戈,绑缚了刘璋投降邀功,与其相信居心叵测的豪强,还真不如相信一个仁义昭著的外人。

“这样……”刘璋迟疑着开了口。

“主公!”黄权忽然道,他狠狠地瞪了张松一眼,“不可听信张松巧舌辞辩,此误国之乱谋也!”

张松恨得想用布条把黄权的嘴堵上,黄权偏过了头,切切地说:“刘荆州素有骁名,今若请到,欲以部曲遇之,则不满其心;欲以宾客礼待,则一国不容二君,若客有泰山之安,则主有累卵之危!”

刘璋是个没主见的软棉花,一霎时又觉得黄权有道理,只是那横于眼前的大麻烦总得要排解掉,他问道:“若是不请刘备入川,如何抵挡曹操、张鲁?”

“莫若闭境锁关,以待时清!”

张松忽地扬声大笑:“此小儿之见也!”他一拱手,言之凿凿道,“主公,不请刘备入川襄助,徒自闭关御敌,乃坐以待毙。效公孙述之陋识,何能保基业而拓疆域,他日必为人所并!”

刘璋还来不及发话,黄权指着张松,厉声道:“张永年,你安敢行此卖主之策?那刘备许给你何等殊荣,尔竟将益州拱手相让,背弃恩主,忘义反悖,欲致我益州于涂炭乎?”

张松双颊紧紧地抽搐,他咬着牙咯咯地冷笑了一声:“我为主公思谋保境良策,原是秉持一片为主分忧赤心,不惧谤语。尔等受主公厚恩,危难临头,不思救急,反污我卖主,好不寒心!”他说得伤情,两行泪竟滚落下来,举起衣袖遮住了脸,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刘璋慌忙打圆场:“永年也是为益州基业着想,公衡此话太重,”他对张松软语劝解,“永年勿要伤怀,我知你忠心耿耿,并不会行卖主之举。”

“多谢主公体谅!”张松吭吭戚戚地说,一面抹泪一面擤鼻子。

黄权却以为张松是惺惺作态,他历来瞧不上张松的为人,也不管张松尚在委屈落泪,自顾道:“主公,刘备入蜀一策,主公不可采纳!”

“不请刘备入蜀,谁去抵御张鲁,难道你黄公衡提兵北上不成?”张松忍不住了,明明还在抹泪,却怒吼着嚷出来。

黄权不甘示弱:“张鲁,癣疥之患也;刘备,腹心之患也。孰轻孰重,你张永年难道不知?休要巧言令色,蛊惑主公行此误国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