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洁与阶级(第3/3页)

在抹大拉之家开始运行后不久,乔纳斯·汉韦就委托制作了一幅版画,以展示其改造之力。这幅画的背景是抹大拉之家的礼拜堂。在地面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妓女,裸着双脚,一无所有。在她前面站立的那个自信且端庄的女人,乃是经过改造之后的妓女,她穿戴着干净的新衣裳、帽子、长袍与鞋,在身前打开了一本祈祷书,看上去朝气蓬勃(插图20)。等到18世纪70年代,机构的管理者准备再用这幅版画做宣传的时候,衣衫褴褛的妓女成为了尴尬的形象,因而从画面中抹掉了,只在从良妓女的身后留下了一块永久的空白。

即使拯救堕落女性的运动如火如荼,但实际上,人们对于这一问题的不断恶化,以及妓女从良的可能性都抱着越来越悲观的态度。从长远来看,这将成为一个更持久的进程。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对于慈善事业之效果的质疑,而某些慈善热情完全出于打压公开卖淫的动机。在19世纪早期,因为人们日益关注都市贫民的违法乱纪,这一功利的考量由此大行其道。人们都说,百分之九十九的犯罪行为都源自“与淫妇的不正当关系”。根据此观点,虽然根除卖淫一般被认为是不可能也不必要的,但拯救从良妓女与严惩“荡妇”之举措一直并行于世,其最重要的目的实则是把她们都扫出街道。

20.一个穿着制服的骄傲的被收容者,与其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其身后可怜的妓女(1761)。

因此,收容所逐渐将其重心转向“抑制与隔离”堕落的女性,而非对其施以身心改造,这么做既为了保护社会,也为了其自身的利益。甚至伦敦抹大拉之家也放弃教授那些忏悔者职业技能,而更愿意让她们做洗衣妇。这随后变成了常态。在整个19世纪与20世纪,英国与爱尔兰的妓女收容所都作为商业洗衣房而运行,它们依靠的正是被收容者的沉重劳动。从这一点及其他方面可以见出,1800年之后它们的经济与社会偏见愈发显露。“在当今”,1917年抹大拉之家的牧师说道,“出身好的女孩子们被送往别处”,而公共收容所只是给那些“来自普通工人阶级家庭”的女性提供再教育的地方。虽然慈善事业在原初是作为惩罚措施的一种替代物,但它逐渐也变成了另一种惩戒下层阶级性行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