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媒介即认识论(第5/5页)

第三点是,我上面打的比方中,河流主要是指公众话语——对话所采用的政治、宗教、信息和商业的形式。我说的只是以电视为中心的认识论污染了大众交流和相关活动,而不是说它污染了一切。首先,我不断提醒自己,电视给那些老弱病残以及在汽车旅馆里饱尝孤独寂寞的人带来了无尽的安慰和快乐。我也意识到电视在为大众提供一个电影院方面具有很大潜力(我认为我们还没有对此给予足够的重视)。也有人提出,虽然电视削弱了人们的理性话语,但它的情感力量是不容忽视的,它会让人们反对越南战争或种族歧视。对于这些好处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我之所以不愿被人误解为是在攻击电视,还有一个原因。任何稍稍了解人类交流历史的人都知道,每一种思想的新工具的诞生都会达到某种平衡,有得必有失,虽然这种平衡并不是绝对的。有时是得大于失,有时是失大于得。我们在或毁或誉时要十分小心,因为未来的结果往往是出人意料的。印刷术的发明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印刷术树立了个体的现代意识,却毁灭了中世纪的集体感和统一感;印刷术创造了散文,却把诗歌变成了一种奇异的表达形式;印刷术使现代科学成为可能,却把宗教变成了迷信;印刷术帮助了国家民族的成长,却把爱国主义变成了一种近乎致命的狭隘情感。

很显然,我的观点是, 400 年来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印刷术利大于弊。我们现代人对于智力的理解大多来自印刷文字,我们对于教育、知识、真理和信息的看法也一样。随着印刷术退至我们文化的边缘以及电视占据了文化的中心,公众话语的严肃性、明确性和价值都出现了危险的退步,这就是我希望说明清楚的。但是,对于同种景况下可能出现的好处,我们也应该保持坦诚的态度。

[1] 弗莱,《伟大的符号:圣经和文学》,多伦多:学术出版社,1981,第 217 页。

[2] 愤怒的葡萄(grapes of wrath):意指骚动的根源,愤怒和暴力的起因。典出《圣经·启示录》。

[3] 易得迈人(Edomites),闪族人的一个部族。公元前 12—前 6 世纪居住在死海东南边的区域,时常与希伯来人发生冲突。

[4] 引自翁格,《读写能力和印刷术的未来》,《通讯杂志》30:1(冬季刊,1980 年),第 201—202 页。

[5] 翁格,《口语和读写能力》,纽约:麦休恩,1982,第 35 页。

[6] 翁格,《口语和读写能力》,纽约:麦休恩,1982,第 109 页。

[7] 杰罗姆·布鲁纳在《认知成长的研究》中写道,成长“既是从外到里的,也是从里到外的”,“(认知成长的)很大一部分在于人获得肌肉运动、感觉和反射的能力”(第 1—2 页);古迪在《野蛮人的驯化》中写道:“(书写)改变了那些不能阅读的人对于世界的表象”,他还写道:“字母的存在改变了人们要处理的问题的类型,并且改变了人们处理这些问题的方法”(第 110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