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朝阳门外南营房关松山口述(第12/13页)

定:怎么叫扔出花来?

关:也是这骑马蹲裆式啊,你得走步,自个儿围着这圆圈走步,好像两人摔跤似的。走好了步,这手拿对头了,他再拿这掷子往外一扔,那边的人就得接着,把这锁子的锁当面给拿住,这叫扔掷子。原先我家有一大石头锁,40多斤呢。

那阵儿考侦缉队,不考语文、地理,考摔跤,第一注重你的,就是摔跤摔得好,最重视这玩意儿。日本时候啊,京西有一个门头村,这儿有一个土匪,这土匪心狠手毒啊,在这四郊作案作多了。那时候不是分东郊、西郊、南郊、北郊么,全有这案子。这土匪有两杆枪。房东就报告给官家了。三间新房,他(土匪)住的是东里间,房东说你们要是去,到晚上什么什么钟点去,我只管开边门,东门我就不管了。侦缉队有一个叫李鸿泰的,是朝阳区的人,就代表咱东郊去了。他这个摔跤比枪还快,人家把门一开,这屋门要一响,人就得到土匪跟前,就得这么快。也甭往细了说,这李鸿泰过去,就给这土匪摁在那儿啦。他要没这功夫,他到不了那儿,讲究的是摔快跤,快啊。门头村在海淀那头,快到西郊飞机场了。这都是老事儿啦。

9.婚姻和家庭

定:你们小时候常去东岳庙吗?

关妻:常去。

定:我听说那时候不让小孩去,是吗?

关妻:怕小孩害怕。

定:那没结婚的姑娘是不是也不让去啊?

关:没有,那阵儿东岳庙还有一个月下老殿呢,这月下老儿就是给搭桥牵线的,哪能不让姑娘去啊。

定:你们二老那时候是不是也在那儿让月下老牵的线啊?

关:我这事是父母包办,不要不成,也得亏这样,要是照这阵儿似的自由结婚亏就大了。这里还有一段历史,我们街坊这儿有一个胡大姐,她管我妈叫二大妈。这胡大姐她男人啊,是北京保安队第几大队的队长,驻东岳庙,我妈跟我哥在庙里摆摊,跟这队长什么的全认得,这胡大姐给我说一对象,机场那边天竺那儿,有一个地方叫黑桥,这黑桥有一个恶霸地主,姓宋,这宋家是老两口,就这么一姑娘。这队长托胡大姐给我说,让我上他们家去,跟那姑娘结婚,那阵儿我没事啊,在这警察队里头给我补一个名字,就住在黑桥,住在宋家。这宋家有钱啊,没钱他不能养活这一班的警察队,这警察队在他家住一个班呢,在他家吃。这要成了,我这“文化大革命”……

定:还等到“文化大革命”?土改就给您镇压了。

关:得亏我妈没让去。我妈说搞对象,这媳妇在他们家不成。得亏那个没弄成。那姑娘,那阵儿就烫着大飞机头,好家伙,没解放的时候。

定:您妈还挺英明的。

关:她成天在街上摆摊做买卖。她就说娶媳妇就得娶到我家来,不能让我们孩子上那家去,你就是给他在那儿补一名字也不成。这么样没成,吹了。

定:那您现在的老伴是谁给介绍的?

关:她啊,她姐姐,非要把她给我不可。她姐姐是我姑家嫂子。

关妻:就是亲套亲。他大大是我姐姐的姑婆,他太太是我大姐的姑太太婆。

关:我大妈的侄儿媳妇是她姐姐,我大妈的内侄媳妇是我爱人的姐姐,反正勾着点儿亲。要不然哪儿能要她啊。

定:她们在旗吗?

关:她不在旗,可是她姐姐她们家在旗。她们家那阵儿就说是农村人了,现在不是农村了,马道口,金台路那儿。注232就是老夫妇俩,带着4个姑娘,没有儿子,她是最小的。家里有几亩地,种地。

关妻:有几亩地也是人家的,租人家坟地的房,人家有几亩地就种吧。那坟主姓曲,原来有个第一舞台就是这曲家的。注233我也是听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啦。我爸是瓦匠,一出朝阳门打听赵二爷,谁都知道。

关:他是古建筑。

关妻:他把图纸一铺在这儿,一瞅,就领着人盖起来。像辅仁大学原来就是我父亲带着人修的,现在不叫辅仁大学了,叫什么?

定:现在是北师大的化学系。

关:她有一个大爷是开棚铺的。注234搭殓棚,现在叫架棚。住在国子监。他会武术,是武术老师。

您看您姓定,咱朝阳门外这儿也有一家姓定的。他叫焊活定,他在朝外大街开这么一小铺子,过去老年间老头儿戴的眼镜,没地方可拾掇的,拿他那儿去,手表他也能拾掇,焊焊眼镜杆他也会,他弄点这细活。后来改姓丁了。他怎么会改姓丁呢?他家有一人也好弹弦子,拉弦儿,那时不叫剧团,叫文明小戏儿,在这里头。他家娶个媳妇,给这儿媳妇害死了。大姑子小姑子,给她气受,她们不干活尽让这儿媳妇干,冬天洗衣服,使雪晾出水来,让她洗。后来这儿媳妇实在受不了了,死了。这儿媳妇有一大爷,在这朝阳门里头老君堂住,她这大爷给这定家告了。后来出来个人,把这事给私了了,没告官。给这儿媳妇(送葬)的时候,公公打着幡儿,摔着盆,婆婆在后头给她抱着这罐儿。他家有人在剧团里头,他们家出这事,剧团就知道啊,剧团就给编这么一戏,叫《锔碗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