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方的时代: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第6/24页)
关于这个新兴的阶级正在做什么,观点不一、众说纷纭,但是大多数都赞同无论他们在做什么,这个阶级改变了一切。对于一些人来说,那些利用能源、出售能源的百万富翁是英雄。他们的“能源和坚定不移的信念受到判断力的明确指引,但(只是)获得了一种普通的奖赏”。因此,塞缪尔·斯迈尔斯(Samuel Smiles)在其维多利亚时期的经典作品《自己拯救自己》(Self-Help)中解释道,“在早期,技术工业的产品主要是奢侈品,是针对少数群体的。而现在,最精致的工具和发动机都用于生产针对社会大众的普通消费品”,这是因为人们对工业的投资增加了。
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工厂主们是一群毫无人情味儿的衣冠禽兽,他们就像狄更斯小说《艰难时世》中的葛擂梗先生一样。葛擂梗一直认为“生活中只需要事实。没有别的东西要种植了,把其他一切东西都根除掉吧”。狄更斯探索工业革命的方法并不轻松。他在一家制靴厂上班,父亲在债务人的牢房里卖命。就像狄更斯所看到的那样,工人无法在生活中发现美好,他们被驱赶到摧残灵魂的城市,比如小说中虚构的科克镇,“胜利实质上就是……一个机器密布和烟囱高耸的城市,烟尘冗长的尾巴不断地伸展着,伸展着”。
当然,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着不少葛擂梗一样的人。恩格斯在年轻时描述19世纪40年代曼彻斯特的情况,并对科克镇工人的困境发表演讲。恩格斯说:“一个商人耐心地听着,在街角我们分开了。他说:‘但是,这里的确创造了很多财富。就说到这吧,先生。’”
这个商人说得没错:通过利用化石燃料中的能量,博尔顿和瓦特的蒸汽机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但是,恩格斯也没错:那些创造财富的工人只分享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1780~1830年间,每个工人的产量增幅超过25%,但是薪水仅仅上涨了5%。剩余的这些产值都被当成利润剥削了。在贫民窟里,愤怒呼声迭起。工人们组织了工会,要求执行《人民宪章》。激进分子则密谋推翻政府。雇农的生计受到打谷机的威胁。1830年,他们砸碎机器,烧毁柴垛,联名签署写给贵族的恐吓信,署名“斯温船长”,听上去像个海盗头子的名字。在每个地方,地方官员和牧师都受到激进主义的影响,他们给法国式起义起了各种各样的名称,领主们全力向激进主义逼近。骑兵们踩踏示威者,工会会员被捕,砸坏机器的工人被押到大英帝国最远的殖民地接受刑事处罚。
对于马克思和恩格斯来说,这一过程显得分外清楚:西方的工业化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促进社会的发展,但同时用一种反常的节奏演绎着发展的悖论[3]。资本家把劳动者仅仅看成“帮手”、磨坊厂和工厂里有血有肉却无足轻重的人物。同时,资本家也赋予了他们共同的使命,将其变成了革命者。马克思、恩格斯总结道:“所以,资产阶级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资本家用栅栏把农村围起来,将无产者驱逐进城市成为雇佣奴仆,但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富有的地主并没有将农民驱逐出土地,而是婚姻家庭驱使农民来到城市。实际上,19世纪的集约型农业需要更多的劳动力,而不是减少劳工数,人们抛弃农场来到城市的真正原因是繁殖后代的需要。1750~1850年间,人们的平均寿命增长了3岁。但是,历史学家却未能解释这一现象发生的原因。(是因为瘟疫减少了?营养食品更多了?水质更好、下水道变干净了?育儿经验更科学了?是棉质内衣造成的,还是其他什么导致的呢?)人们多活的那些年可以用来养儿育女。这就意味着除非女士晚婚,或者用不同的方式进行性行为,或是流产、饿死孩子,否则她们可以养育更多的子女。女士们确实改变了她们的行为,但是这还不足以解释为何她们的寿命变长了。在1780~1830年间,英国的人口几乎增长了一倍,达到1400万。约有100万多出来的人口在田间地头工作,600万人在城市寻觅工作。
这些关于人类繁殖的确凿事实说明工业革命的弊端是明显存在的:工业化带来创伤,但是其他的选择会更糟。16世纪人口增长之时,整个西方的工资体系全面崩溃。但实际上,1775年后英国的工资却开始增长,把其他国家抛在身后(见图10-2)。当英国人真的出现集体饥荒的时候(即19世纪40年代的爱尔兰饥荒),这也与贪婪的地主和笨拙的政治家有关而和工业无关(爱尔兰的工业数量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