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条英机之死(第3/5页)

乃木希典的两个儿子乃木胜典和乃木保典也在日俄战争中先后阵亡,所以日本人至今仍把乃木希典视为“战神”(日本至今有专门祭奠他的神社)。而东条英机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上战场。有人质疑东条英机:“我的儿子死了,为何你的三个儿子还活着?”

1945年9月初,在三菱公司担任飞机工程师的东条英机次子东条辉雄回到了家里,鼓足勇气对父亲说:“父亲,就让我们一起自杀吧!”东条英机严厉制止了他,表示让他不要管这事:“日本的未来还要靠你们建设!”

不过,东条英机毕竟开始了自己的准备:他找到一名医生,让他用笔在自己胸口标记了心脏的位置。每次洗澡后,东条英机还要求妻子把被洗掉的标记重新画上。

这个圈圈被洗掉,重新涂上;洗掉,重新涂上——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东条英机一直没有自杀。

直到1945年9月11日,美国宪兵找上门来,东条英机终于下定决心,扣动了扳机。

但是,画过圈的地方,东条英机居然还打偏了。

日本女学者崛江珠喜在2006年出版的《纯爱心中》一书中写道:“东条英机作为近代军人,整天带着枪,即便不常使用,但射击方法不至于忘记吧。如要自杀,手枪在口腔中发射,这是军队的常识!”

尽管东条英机后来做出的解释是:不希望头被打烂,希望能被人认出。但普通日本民众还是认为,东条英机是贪生怕死。

至于为何在心脏部位画过圈还会射偏,东条英机给出的解释是:“因为胸部皮肤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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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终于可以回到文章的第一段了。

在家中面对美国宪兵和记者的东条英机,出于无法解释的原因,没有射中自己心脏,呻吟,咯血。

两位当时翻动东条英机身体的美国记者可能没想到,他们这样做非但没有加速东条英机的死亡,反而救了他的命——他们想加速东条英机的流血,但实际上却帮助他避免了肺部充血。

当意识到东条英机可能死不了的时候,克劳斯中校开始指挥宪兵将东条英机抬上军车,随后紧急送往横滨的美军第九十八医院抢救。东条英机因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一位B型血的美国士兵挺身而出,两次为他输血。有记者问他为什么这样做,这名士兵回答:“我可不能让他死了,我在新几内亚的战俘营里所受的罪还没找他算!”

东条英机可能没有想到,他处心积虑的自杀,却引来了各方面的嘲笑。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评论说:这是东条英机留下战争罪犯形象的第一个事件,是对战争罪犯的天罚;是已经失去了信用,被抛弃了的家伙的最后耻辱。

许多日本老百姓认为,东条英机居然不敢剖腹自杀,是典型的胆小鬼。

9月12日的《纽约时报》刊文讽刺:“这个杂种连用刀自杀的胆量都没有。”

美联社在东条英机自杀当天发表的报道,名为“日本民众痛恨他,因为他居然连自杀都失败了”。

很快,日本社会以“那个笨蛋”来称呼东条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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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10月初,东条英机的枪伤已基本痊愈。当月7日深夜,他从医院被秘密押送到大森战俘收容所,与其他甲级战犯关押在一起。

大森战俘收容所在战时是日本关押盟军俘虏的地方,盟军战俘曾在此饱受虐待。麦克阿瑟特别嘱咐时任收容所所长的美军上校塞尔维转告东条英机:你必须“享受”盟军战俘同样的待遇,过最低限度、最简单的生活(麦克阿瑟曾试图把东条英机变成“乙级战犯”,那样就可以接受美国的单独审判)。

1945年11月,根据《生活》杂志的报道,被关押在大森战俘收容所里的东条英机已经完全落单,没有其他犯人愿意和他一起散步、下围棋、进餐甚至谈话。《纽约时报》在12月报道,“没用的东条”已经同“巧克力”“香烟”“吉普车”等词一起进入日本人有限的英语词汇中,成为日本社会最流行的英语用词。

12月底,东条英机被转移到巢鸭监狱,5个月后的1946年5月3日,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开始了对东条英机的漫长审判。

法庭指控日本甲级战犯犯有55条罪状,东条英机占了其中54条,每个战犯都想与他保持距离,因此在法庭上和私下都没人和他说话。

54条罪状,东条英机全部否认,他做的是“无罪辩护”。1947年12月26日,东条英机被允许做自我辩护。这一天,记者云集,举世关注。《朝日新闻》东京审判记者团记录道:

不管怎样,这样一个战争的最高责任者、罕见的独裁者,用8000万国民的命运在愚蠢的战争中进行赌博的大赌徒的自白,举世为之瞩目,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