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11页)
能找到什么呢……最上从警车上下来,站在松仓的公寓前,心中暗暗涌起跟以往搜查时完全不同的紧张感。
这是一栋外面由灰浆涂成的暗棕色的公寓,被左右同样的公寓楼夹在中间,采光并不好。邮箱的喷漆已经剥落,露出斑斑锈迹,几户人家的邮箱口里插着纸质广告,正暴露在风吹日晒之下。
松仓的房间在一楼的中间位置,104号房间。请房东用钥匙打开房门之后,警察们陆续走进房间。
最上站在狭窄的水泥地面上,和在都筑家现场检验时一样,套上鞋套,穿上白色手套之后走进了房间。
和报告中提到的一样,房间里乱七八糟。眼前是六张榻榻米大小的厨房,里面是同样大小的和室房间。地上堆放着床垫被褥,矮餐桌上堆着空酒罐,用过的碟子上面放着盛满了烟灰的烟灰缸。
地板上除了脱下来的衣服,还散落着包装纸、空纸箱、杂志、赛马报纸等,厨房里也是一样的情形。
一位搜查员正站在洗碗池前,把放在那里的刀具拿在手里端详。可是那把刀没有那么新,不能指望它是凶器。旁边的另一位搜查员蹲在地上,打开了洗碗池下面的收纳柜。
和室房间里的壁柜拉门被拆下来,送到了外面。房间里瞬间扬起了灰尘,在荧光灯下肆意飞舞。
壁柜里除了叠积的纸箱,还有闲置的录像机、电话机、电饭锅等不值钱的东西,混在了衣服堆里。青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觉得壁柜里面最有可能藏匿东西,他仔细地看了看里面,指示部下把那一堆衣服推倒。
最上跪在和室的一角,抖抖枕头和被褥,翻翻扔在一边的上衣口袋,和其他警察一起检查房间,看看是否能找出些跟事件相关的东西。最上没有像上次现场监察时在一旁观看。此次的搜检,关系着今后的成败。
集中搜检壁柜的搜查员中,三四个人把纸箱卸下来,一个人爬到壁柜上面查看顶柜。
“怎么样?”青户焦急地询问。
“什么也没有。这边连动过的痕迹都没有。”爬上壁柜的搜查员说。
能不能找到凶器其实是碰运气,即使已经被扔掉了也完全不奇怪。如果关系到今后生死,恐怕只会发愁扔到哪里吧。
情况比较严峻。
搜查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最上已经有这样的感触。负责寻找垃圾的搜查员也没有找到借条的碎纸片。
最上捡起地板上散落的碎纸屑,琢磨着能否给搜查提供线索,在房间的角落里来回查看,没有任何成果。他心里不免有些焦虑,就在这时,他拿起落在洗碗池下的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的印字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是“银龙”的发票。
看向日期。
4月13日。案发三天前。
最上看到发票上的时间是五点三十六分,心情立刻起了波澜。
他看向旁边寻找同样的字条。
又发现了一张,4月18日。
再找,又找到了。
4月16日。案发当日。
发票时间是五点八分。
最上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只感觉一股血气涌上心头。
松仓说案发当日,工作结束后到“银龙”就着饺子和炒榨菜喝了啤酒,五点多出门,骑自行车前往被害人家。由于都筑夫妇不在家,暂且回到蒲田站附近,在那里试着用手机联络没有收到回复,只能回了家。
这张发票佐证了这份供述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当天四点多松仓拜访被害人家,四点半左右行凶,之后出去清洗沾了血的拖鞋并扔进垃圾箱企图毁灭证据,然后返回现场查看家里情况的时候被目击者看到,进而发了一条短信询问能否过去坐坐,伪装成跟案件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这张发票也包含着对搜查方推测的合理怀疑。
当然,五点多松仓在“银龙”,并不能成为他没有犯案的证据。尾野治子在被害者家门前目击到松仓是五点半,实际上在那之后行凶也是说得通的。时间在死亡预测时间之内,而那些所谓四点半犯案的证据,比如在那个时刻听到的惨叫声、五点多便利店监控的影像、往便利店垃圾箱里扔一双湿拖鞋的证言,都不是绝对的。
不过,警方目前正在按照四点半犯案推测案情,在法庭上也必须展示出被告人行凶的时间轴,能找到其他证据证明五点半以后行凶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不能,轻易改变说法很有可能导致在法庭上败诉。
现在,四点半犯案的阻碍,只有这张发票。选择视而不见可以蒙混过去,如果一旦被谁发现,借此搜查本部内风向一转,松仓犯案的理论动摇而陷入困境就难办了。
最上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周围。
长浜、冲野和沙穗正各自忙着,没有看向最上。
最上把案发当日的发票放到手里一把握紧。白色手套里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