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险境(第8/9页)
“是。大人,我看这些丹房还算干净,不如我们就挑一间住下。”
他们随便挑了一间丹房,袁从英找来树枝,在屋子中间点起个火堆,房间里面顿时温暖了不少。狄仁杰和衣躺到榻上,方才感到浑身上下都脱了力,想要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整理一遍,却已经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坠入梦乡。
睡到下半夜,狄仁杰突然惊醒了,耳边听得水声哗哗啦啦,迷迷糊糊间还以为又来到了那个泉下的山洞之中,但又感到声响有异,心中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坐起身,一件黑色披风从身上滑落,忙捡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袁从英的披风,一定是他趁自己睡着时盖在自己身上的。耳边的哗哗水声更响了,狄仁杰侧耳听了听,才分辨出是雨声,心中叹道,好大的山雨啊。
屋子中央的火堆还在冒着火花,散发出阵阵暖意,袁从英坐在火堆旁的门边,微闭着眼睛,怀里抱着若耶剑。狄仁杰看了他一会儿,拿起那件披风,轻手轻脚地下榻来到袁从英的身边,把披风披到他的肩上。袁从英睁开眼睛向狄仁杰微微一笑,却朝他努了努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狄仁杰略感诧异,忙又注意听了听,果然在滂沱的雨声中听到了另一种细微的声音,尖尖的,十分凄楚,似乎是人的哭声,在一片雨声之中若隐若现。
经过一夜的暴雨冲刷,早晨的天空一片澄碧,显得异常清爽。在他们爬出洞穴的那个狭小丹房中,狄仁杰细细地查看了地面上的足迹,对袁从英道:“从英,咱们跟踪的小孩足迹也在这里出现过。只可惜,和你我的足迹混在一起,现在已经分辨不清了。”
袁从英道:“大人,看来那个小孩子先于我们到了这里。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屋外一点儿足迹也没有啊。”
狄仁杰道:“昨晚的一场大雨把户外的足迹都冲刷掉了,所以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去向了。不过,昨晚上你我听到的隐隐约约的哭声很尖细,仿佛是个小孩的声音。”
袁从英点点头,沉吟道:“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哭得似乎很伤心。”
狄仁杰拍拍他,道:“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狄仁杰和袁从英又把周围的屋舍转了个遍,再没发现什么别的线索。回到屋前空地之上,狄仁杰自言自语道:“每间丹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尚未蒙上什么灰尘,说明人走了不久,而且走时井然有序,他们为什么会一起突然消失呢?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从英看看狄仁杰冥思苦想的样子,眼珠一转,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老君殿摇头道:“大人,您看这个道观盖得也忒潦草了,连个观门观名都没有,算什么呀。”
狄仁杰被袁从英扯断了思路,嗔怪地“嗯”了一声,只好跟着四处一通乱看,忽然,脸上堆起了笑容,拍拍袁从英的肩,道:“你捣乱还捣得很有道理哩。你来看看这岩壁上,我们昨天发现的洞口上面是什么?”
袁从英仔细一瞧,突然欣喜地叫道:“蓝玉观!原来观名是刻在这岩壁上的。大人,您是怎么想到的?”
狄仁杰呵呵一乐,道:“从英,你可知道道教是有洞天福地之说的?老子在《道德经》中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人最讲究的就是要在青山秀水之中修身养性,得道成仙,故而道观常建在自然山水之间。你看这个地方闭塞荒僻,怎么会建有道观?照我想来,一定与这座热泉和岩壁上的洞穴有关系。说不定哪位真人挑选了这个洞穴作为修炼之所,所以才有了这座依泉壁而建的道观。洞穴里的小径也是为了修道之人上下方便而凿刻出来的。”
袁从英点头:“我明白了。可是这也解释不通为什么正殿废弃,丹房又空无一人啊。”
狄仁杰道:“目前来看,这确实是个难解之谜,只能暂时先搁一搁了。你我二人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走回正路,否则只怕要饿死在这里,那可就直接成仙咯。”
袁从英道:“昨天来的那个洞穴,另一头已经堵死了,恐怕不能走了。可这四周又都是绝壁,哪里会有出路呢?”他想了想,又道,“既然不久前还有人居住,怎么没看见厨房?大人,您在这里别动,我再去找找。要是能找到厨房,说不定还能发现些剩下的食物。”
袁从英跑到屋宇后面的树丛里去了。狄仁杰背着手在老君殿前踱步,这深山幽谷里头别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味道,若不是一路行来险象环生疑窦重重,倒还真有心试试在此清修自省。
忽然听见袁从英在树丛后头一声声地叫:“大人,大人,您过来看!”
狄仁杰连忙赶过去,绕过密密匝匝的树丛,前头又是一堵高耸的绝壁,似乎此路不通,但却听到袁从英的声音从绝壁后面传来:“大人,您沿着这绝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