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5.第五天 最后一任妻子(第2/4页)

“高竞,你可以来我这里当卧底,很刺激,很有挑战性。当然,你得有至少半年不能跟莫兰联系,这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你得作好准备,可能时不时得出去砍人,或者被人砍,你还得学会吸毒,因为你得显得跟他们一样。你比很多警察都时髦,莫兰把你打理得越来越像个白领了,只要再去弄个纹身就行了。知道吗,你还有个优势,那就是你有失忆症,就算你被抓住,你也不可能供出什么来,当然如果你不说点什么,我们又赶不及去救你,估计你会被大卸八块……”

就是他的话让我觉得,世界上还有比被扔到档案室更糟的事。

总之,他是个聪明人。我挺喜欢他的。

“他回来了?代我向他问好。”我说。

乔纳呵呵朝我笑,“我已经把你破那旧案子的事说了,K县属于他管辖的范围。他说他会叫人去查你说的那个诊所。”

听她这么说,我立刻就放心了。郑恒松可不是那种说话轻率的人。一旦他答应,他必然已经把前前后后的事都考虑好了。

“你说的那个诊所。”乔纳接着道,“卫生局没有登记过,也许过去有登记,但我是没查到,而且那地址已经不存在了,那条路都没有了。”

如果地址不存在,那调查起来确实麻烦,得有人专程跑当地的档案局,查找诊所附近区域居民的档案。这整个过程就很繁琐,所以,如果松哥肯派人替我跑这一趟那真是帮大忙了。

“替我谢谢松哥了。”我笑着说。

“别高兴得太早。”乔纳丢给我一份复印件。

原来,她替我找到了王丽同父异母的妹妹。王丽是苏湛的最后一任妻子。她当年是个女理发师,而她妹妹目前仍然健在。

可惜谈话之后我发现,王云对苏湛丝毫都不了解。

“她嫁人的时候,我才14岁。对他们的事不清楚,但就知道一点,她结婚没跟我们说,直接就嫁人了,也没摆酒席。我妈都没发现户口本不见了,后来她来还户口本,才知道她嫁人了。她还给了我爸妈50块钱,说她嫁给了个医生。”

关于她姐姐跟父母的关系,她也作了解释。

“我们家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所以父母比较重男轻女,一直就是这么教育我们的,让我们赚钱以后补贴弟弟,我姐姐排行老二,平时经常被父母打骂,所以她跟父母的关系也比较疏远。她结婚后,几乎不怎么回家。她也从来没带她男人回来过,一顿饭都没在家吃过。我们都不知道她结婚后住在哪里。她来了就是给父母一点钱就走了。”

听起来好像很耳熟,似乎跟苏云清母亲的婚姻状况颇为相似。这个苏湛似乎很少会在妻子的娘家露面,似乎故意地跟他们错开距离。他在躲什么呢?

我向她提到王丽失踪的事。她说:

“她从1967年10份开始就没再回家了。我妈也去找过她,但没找到,因为不知道她说的那个诊所在哪里。她好像是故意不让我们知道诊所的地址。后来过年的时候,她给父母汇了点钱,那次比较多,有200块,那在当时真是一大笔钱了。但那是最后一笔钱,自那以后就没再汇钱来。1973年的时候,我妈曾经去派出所说过这件事,但他们对她说,报了警也没什么用,没人会真的给她去找女儿,她也就只能在家等着。我妈也就没再去了。她是1982年去世的,那时候,我们几个都已经结婚了。她在去世前几天,对我们说,我姐姐可能已经死了,她说她梦见我姐了,我姐躲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说她很冷,还老在哭。我妈让我们给我姐烧点纸。她是哭着说的,这时她觉得她对不起我姐。”

“那张汇款单还在吗?”我问她。

王云马上拿出了汇款单。大概因为是最后一次汇款,所以它被好好地保存在一个旧信封里,存放在一个干净的饼干盒子里。我拿出来一看,那是苏湛的笔迹。

“她只汇过一次款过来吗?”

王云点头说是,“以前她都是自己拿钱过来的。她说钱是她男人给的,她男人好像挺有钱,据她说是个医生,我们也就知道这些。哦,对了,”她又想起了什么,从手上脱下一枚红宝石戒指来,“还有这个,是我姐结婚后大约三个月,她送给我妈的,说是那男人给的,听说是那男人前妻的东西,那个前妻当然是已经死了。我妈是劳动人民,哪见过这个,她拿去给人家识货的人看过,说是正宗的宝石,挺值钱,我妈也就顾不上什么前妻不前妻的了,这就戴上了。”

我向她借来了那个戒指,答应验过之后一定会还给她。

她拄着拐杖送我到门口,她的风湿病看来很严重。

“不管怎么样,我想知道个结果。可能我姐姐不喜欢我们这个家,但她终归还是这个家的人。我也得给老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