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凯特·安吉尔(第9/10页)
“不,我不是无中生有,我知道我看到的一切,我母亲也承认这件事。”
然后凯特拿起那本博登的书,翻到她之前做了记号的那几页:“还有其他的解释,但那也跟其他解释一样不合逻辑,如果你那天晚上真的被杀了,那有可能是一种戏法,当天晚上我看见的机器是用来做舞台幻术表演的。”
她把书转过来给安德鲁看,但他挥手推开。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荒谬!”
“我目睹整件事的发生。”
“我觉得,要么是你看错了,要么是它其实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他又看向窗外,然后随意地瞄了一下手表,“你介意我打个电话吗?我必须告诉我父母我会晚一点儿到,而且我也想打电话回伦敦的公寓去。”
“我认为你今晚应该留下来。”
安德鲁闻言露齿一笑,凯特就知道她说话的方式错了。她的确觉得他有些吸引力,但他显然是那种永远不会放弃性爱的男人。
“我的意思是马金太太会帮你准备一间空房。”
“如果需要的话。”
气氛在晚餐前就有点不对头了。似乎是因为安德鲁饮了太多黑麦威士忌,又似乎是凯特讲了过多他们两个家族的分歧——又或是二者兼有。直到那一刻之前,她喜欢他毫不害羞地一整个下午都在大送秋波。
大约一个半小时前,用晚餐时,安德鲁直率地说想化解两家之间的仇恨,靠他们两人,最新的这一代人。凯特有点得意,后来才发现他所想的和她并不一致,她只能尽可能委婉地拒绝他。
她问:“你喝酒可以在雪天开车吗?”
“可以。”但安德鲁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本博登的书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凯特?”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从来就不清楚,我觉得当克莱夫·博登来见我父亲时,他们两人都想解决事情。经过努力尝试,先人们还是执着于彼此的歧见。”
“我只对一件事感兴趣,我的双胞胎弟弟在这栋房子里某处。自从今天下午你给我看你曾祖父的东西后,我就一直意识到我弟弟的存在,他甚至叫我不要离开,来这里找他。我从来没有对他的存在感受如此强烈,我认为我弟弟在1970年的确来过这里,而且现在仍然在这里。”
“记录上他并不存在。”
“是的,尽管那样,但我们都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有点儿奇怪,至少你很清楚。”
凯特无法回答,因为她觉得她已经走到死胡同了,这和她已经知道的事是一样的:有一个小男孩的确死了,但她发现他不知怎的活了过来。她遇到了眼前这个男人,而他先前是那小男孩,这事实不会改变什么,因为那是过去的他,他不再是过去的他。
凯特又替自己倒了一些白兰地。然后安德鲁说:“我该在哪里用手机呢?”
“待在这里打电话,这里是冬天房子里最温暖的地方,我得去查些东西。”
凯特离开前,听到安德鲁正在打着电话,她去大厅前门一看,屋外已覆盖了一层两三英寸厚的雪。雪平静地覆盖在走道上,但她知道,在更远的山谷下的主要道路、篱笆和路边堤岸应该已是积雪成堆,所以此刻才会一片寂静——通常从这里就可以听到行人及车声。凯特走到屋后,看到柴房旁有堆积雪,马金太太正在厨房里,于是凯特请她将客房整理一下。
马金太太把餐具收走之后,凯特和安德鲁依然坐在餐厅的开放式火炉前,谈论各种生活琐事话题;安德鲁和同居女友的问题、当地议会要求凯特捐出一些土地以供建造的问题。晚上11点时,凯特累了,就提议两人隔天再聊。
她领安德鲁去客房和他可使用的盥洗室看看。安德鲁没有提出其他的要求,这让她有些惊讶,他只是客气地感谢她的招待,道声晚安,就这样结束了那晚的交谈。
凯特回到餐厅,许多她拿出来的曾祖父的文件——已被整齐地叠放着;或许是家族遗传,让她从不会将纸张散落四处,一部分的她总想要凌乱、随心所欲和无拘无束,但无奈她的本质并非如此。
她坐在最靠近火炉的椅子上,感觉照在腿部的火光。她丢进另一根木柴。安德鲁已去睡了,她反而没什么睡意;他并没有令她觉得疲倦,而且与他交谈,挖出那些童年的回忆,像是一种净化清除,释放出长久被抑制毒性的毒药,让她觉得舒服多了。
她回想起过去那件事,过去25年来它的意义指向何方?!恐惧仍深植在她内心,而这个男人安德鲁认为他弟弟的秘密是过去的俘虏、一切的核心。
之后马金太太进来,凯特请她在睡前煮一些无咖啡因的咖啡,她边喝咖啡边听收音机的午夜新闻和英国国家广播公司的世界新闻。她依然十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