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的示范(第9/11页)
玛德琳·戈达尔平静地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帕多护士耸耸肩,噘起嘴,藏起一个神秘的浅笑。她说:“碰巧呗,或许只是开个玩笑,又或许是有意干的。可这是蓄意谋杀!”她的话里表示了一种怀疑。
莫琳·伯特笑了起来:“别傻了,朱丽亚,谁会想谋杀佩尔斯?”
没有人回答,这个逻辑明显是无懈可击的,无法设想有人会要谋杀佩尔斯。比勒小姐明白了,佩尔斯属于那类天生不会冒犯他人的人。她也绝不是那种会激起别人无尽的仇恨,以至于要杀她的人。
戈达尔护士却冷冷地说:“佩尔斯生前可不是叫每一个人都喜欢的。”
比勒小姐惊奇地瞧了这女孩一眼,这句话从戈达尔护士口中说出来可有点怪。这种情况下,她的态度有一点麻木不仁,未免让人觉得不解。这与她的性格不符。她还注意到她使用了“生前”二字——有一个学生不希望看到佩尔斯活过来。
哈泼护士坚定地重申道:“说这是谋杀真是太傻了,没有人想杀掉佩尔斯。”
帕多护士耸耸肩:“或许这不是针对佩尔斯来的。今天本来是由约瑟芬·法伦扮演病人的,不是吗?排班表上是法伦的名字,如果不是她昨天晚上生病了,那今天躺在示范床上的就该是法伦了。”
她们都沉默了。戈达尔护士转身向比勒小姐说:“她说得没错,我们是严格按照排班表轮流来扮演病人的,今天上午确实不该轮到佩尔斯。但是约瑟芬·法伦昨天晚上被送到病房去了,你大概也听说了,我们这里流感传播得很厉害。排班表上下一个名字就是佩尔斯。佩尔斯于是顶替了法伦。”
比勒小姐一时陷入茫然无绪之中。她觉得她应该中止这场谈话。她的责任就是把她们的心思带离这场事故,是的,这的确是一场事故。可她不知该怎么办。此外,找出事实真相对于人们来说又是一种可怕的诱惑,对她自己就一直是如此。或许就让孩子们沉迷于这种独立调查的乐趣之中,总比让她们坐在那里进行极不自然又毫无效果的谈话要好一些。她看到孩子们的震惊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半带羞怯的激动,因为她们能够追踪这场悲剧的起因,当然,只要它是别人的悲剧。
朱丽亚·帕多用镇静自若又略带孩子气的声音继续说道:“所以说如果这场阴谋确实是针对法伦的,发起阴谋的人便不可能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不是吗?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法伦今天上午不会来扮演病人。”
玛德琳·戈达尔说:“我认为人人都知道,无论如何,南丁格尔大楼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吃早饭时我们已谈得够多了。”
她们再一次沉默,低头思考这个新出现的情节。比勒小姐饶有兴趣地注意到这次没有人提出抗议,说没有人想要杀法伦。接着莫琳·伯特说:“法伦不可能病得那么厉害,今天早上她来过大楼这里,就在8点40分过后。我和雪莉早饭后正要进示范室时看见了她从边门溜出来。”
戈达尔护士尖锐地问:“她穿了什么衣服?”莫琳对于这个明显不相干的提问一点也不感到吃惊。
“便裤,她的大衣,她平常戴的那块红色头巾,那又怎样?”戈达尔护士显然大吃一惊,却极力将这种震惊掩饰住。
她说:“昨天晚上我们把她送到病房去时她就匆忙地穿上了这几件衣服。可是她不应该离开病房的呀,那太傻了。她进病房时烧到了39.8摄氏度,幸好布鲁姆费特护士长不曾看见她。”
帕多护士若有所指地说:“很好玩,对吧?”没有人回答她。的确有趣,比勒小姐想。她回想起她从医院开车到护士培训学校的过程,一路上湿淋淋的,那条路又曲折,很显然树林里应该有条近路可以抄过去。但是一个生病的女孩在一月的清晨走这样一段路,的确奇怪。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使她回到南丁格尔大楼。毕竟,如果她真的需要从房间里取什么东西的话,没有理由不找别人帮忙。任何一个学生都会很乐意穿过这段路去替她送到病房。就是这个女孩今天上午本应扮演病人,从逻辑上推导,她本应在隔壁的房间,躺在那一堆管子和亚麻布中间。
帕多护士说:“有一个人知道法伦今天上午不会扮演病人,那就是法伦自己。”
戈达尔护士白着一张脸,眼睛横扫过来看着她:“如果你有心要犯傻,有意恶毒,我想我不能阻止你。但如果我是你,只要达不到造谣的目的,我就会闭嘴。”
帕多护士似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一点高兴。看到她满意地偷着乐,比勒小姐决定停止这种谈话,她正试着转换一个话题,只听见达克尔斯护士从安乐椅的深处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