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案 战钟楼丐头丧命 争至尊活人变鬼(第5/8页)

疤脸也不吭声,拱拱手,转身大步走了。

我说,你师叔也看出他没真打,所以放他走了。小宝没说话,拉我出了演武场,说先跟上疤脸看看。我回头看了眼薛天,他还在攥着那支箭琢磨。

我和小宝跟着疤脸出了院,一路跟进宣武门,他沿着大路往西四牌楼方向一路走,也不坐个车,硬走了一个小时,回了宝钞胡同的小院。

我说要不先盯着,等晚上进去瞧。小宝摇摇头,说:“他可能早发现我们了,进去吧。”

这小院很破,院墙上都生了茅草,不像有人常住。小宝捡了块砖丢进院里,没什么动静,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里没人,堂屋门开着,桌上放着疤脸的长弓和箭壶,旁边放着个褡裢[4]。

我掏出枪,跟在小宝后面往里走。小宝拿起褡裢解开看,里头有几个银元和一张破纸,破纸里包着一枚旧徽章。我拿起徽章看,是枚前清的警察帽徽,那张破纸是个警察厅[5]的委任状,这疤脸居然是侦缉队的便衣。

这时,外面有人说:“看完没,出来说话吧。”我和小宝出了堂屋,见疤脸背着手站在院里。他盯着小宝看了一会儿,说:“你是胡成柳的徒弟吧。”

小宝一愣,大声说:“知道什么快说,别绕弯子!”

疤脸掏出根烟点上,说:“你别紧张,咱们不用动手。”

捕快原来分为捕役和快手,“捕役,捕拿盗匪之官役也”,而“快手,动手擒贼之官役也”,因二者性质相近,故合称为捕快。捕快是种“贱业”,一般是底层人,并无合法工资,全靠工食补贴生活,算是一种行当,属于可家传的“吏”,而非政府的“官”。因此,有父子、兄弟或夫妻同为捕快。图为清朝的捕快照片

疤脸说自己是步军统领衙门侦缉队的便衣,最近在查多年前北京几大高手连续被杀的案子。最近追查到北京,遇上了凶手。当年案发时,他还是个清朝的捕快,一直从前清查到了民国。在钟楼死去的那女人,是疤脸的老婆,前清的时候也是个捕快,两人常年一起办案。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成。你见过尸体,知道怎么回事吧?”疤脸吐掉烟,“你是形意门的人,应该听过六部剑,你师父也死在这上头。”

小宝一听,变了脸色。

我问疤脸,为什么要杀王二。疤脸哼了一声,说耽误我抓人,死了也没什么,要不是你们和胡成柳有关,我也杀了。

他进屋拿了弓箭褡裢,对小宝说:“我说的对不对,今晚你可以来看。我约了你师叔拼命,公事家仇一起报,销了这个案子。”说完就走了。

我问小宝怎么回事,是薛天杀了那女人?

小宝呆了半晌,给我讲了件形意门的传闻。

光绪十四年(1888年),山西拳师车毅斋在天津用剑术击败日本高手板山太郎,不但震惊了武术界,清廷也授了他“花翎五品军功”。其实,车毅斋在比试中使用了六部剑,日本高手根本没动手,就吓得认输了,还要拜车毅斋为师。

“这六部剑算是独门功夫?”

小宝点头:“就算是门里,也很少有弟子知道。我小时候不懂事,师父反而给我看过剑谱,我一直记得,但从没想过练,据说这功夫是邪术。”

我说,这你也信?

小宝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确定,我没练过,能练这功夫的可能只有师叔那样的高手。

“你是说,你师父和那女侦探,还有之前那些高手,都是被你师叔用六部剑杀死的?”

小宝使劲挠头,大声说:“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

我没再追问,闷声抽了会儿烟,小宝说:“我早该发现,尸体上的刀伤,其实是故意以剑法使刀,用刀尖杀人。普通功夫做不到这样。”

晚上,疤脸拿着弓箭,在院子里等着,我和小宝躲在破墙外看。

9点半,门外进来个人,穿着练武的短装,一手握着支箭,一手拎着把长刀。疤脸大声喝了他一声,那人走进月明地里,正是薛天。

他拿起那支箭,从箭头上拆下一个纸条,说:“说的9点半,你那么早就等着了,心太急了。”

我看了看小宝,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薛天。

疤脸说,我查过你的案底,从十几年前在天津杀了胡成柳,你手上有13条人命,练一辈子功夫不能就为了杀人吧。

薛天也不回答,自顾自讲起了故事。

庚子年间,清军和义和团在天津跟洋人打仗,薛天提了把刀,躲在房顶,见着落单的洋人士兵,就跳下来杀掉,“后来我遇见一群练义和拳的,二十多人打一个洋鬼子。我就寻思着,这些人有刀有棍的,总能杀死个洋人。没想到,那洋人一把刺刀连杀了八个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