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三个亡魂(第9/14页)

“诊所开业的时候,每一间诊疗室包括候诊区都挂着一幅画,作为装饰。”

在几个人的回忆里,踏进诊所的时候,墙上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幅画,因为他们对画这种东西已经彻底的神经过敏了,绝对不会忽略。

“可能是Zoe死后,诊所的布局重新调整过了吧。”安若红这么解释。

“挂的都是些什么画呢?”

“油画。有抽象的、有风景的,还有临摹世界名画的,Zoe那间诊疗室里,挂的是一幅宗教内容的,画的是耶稣降生,当然是临摹的。”

诊所里的人都知道,李总最欣赏的医生就是Zoe,他每次来上海,都会在Zoe的诊疗室里坐上片刻,和Zoe聊天,当时我在场,记得他说,怎么挂这种画呀?真有点不伦不类,Zoe就跟他开玩笑说,干脆挂一幅我的画吧,没想到李总说,好呀!拿出数码相机,叫Zoe坐在窗台上,拍了一张数码照片,我们都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不久后,他居然真的捧来一幅油画,画的名字就叫《窗台上的Zoe》,李总说他找了一位画家朋友,根据数码照片画的,还花了一笔不小的酬金呢,当然这是他的私人支出。

这幅画挂在诊疗室的墙上,成了诊所的一大新闻,大家都来看这幅画,有人说画得挺象,也有人说画得不象,画里的Zoe没她本人好看。

画挂了两天,一次午餐的时候,Zoe对我和小蕙说,在自己的诊疗室里挂一幅自己的画,画上的景物又跟周围的环境一模一样,总觉得怪怪的。

“你们说,这算不算是一种自恋倾向?”Zoe认真地看着我们,这样问道。

我和小蕙面面相觑,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许有点吧。”我这样说。

“如今谁不自恋?照镜子的人就是自恋,用化妆品的人也是自恋,自恋有什么不好?我就是自恋狂,自恋万岁!”小蕙这样说。

后来,Zoe就把画摘了下来,还给了李总,李总耸了耸肩说,也好,我就把它带回北京了,挂在我的公寓里,因为画家的酬金是我个人支付的,画就是我的,只要你不指责我侵犯了你的肖像权,我就打算永久收藏它,说不定将来会是一幅传世之作,能入苏富比拍卖行呢。

就因为这幅画,诊所里起了谣言,谣言是通过手机发送短信息来传递的。

“《窗台上的Zoe》有两个版本,另一幅李总永远不会拿出来展示,因为画的是裸体。”

诊所的每一个人,包括Zoe和我,都收到了这条短信息,对此,Zoe一笑了之。

几天后,每个人挂在诊所网站上的邮箱里,都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打开一看,是一幅不堪入目的色情图片,图片上的人竟是Zoe,我们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图片是从色情网站下载的,然后把Zoe的头像剪贴上去,这种移花接木的雕虫小技早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滩就有过,把默片明星阮玲玉的头像跟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拼接在一起登在小报上。

我们几个人一块游过泳,一块洗过澡,我不止一次见过Zoe的身体,她的胸部是C罩,可图片上的那对乳房至少有D罩,那绝对不是Zoe的身体。

我很佩服Zoe,换了别人,不是暴跳如雷,也会委屈地大声哭泣,甚至报警,但Zoe跟我们谈笑风生,就跟没事似的,她对我说,若红,你看,这个人在嫉妒我,还不是一般的嫉妒,嫉妒得快要发疯了,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拥有那么诱人的身材,现在美梦成真了,我真想谢谢他呢,哈哈!

过了几天后,我发现Zoe的神情有点不对头,肯定有心事,我有点担心,就问她,她说是天气炎热的缘故,一直坐在空调环境里,觉得人不大舒服,当天上午,她提前下班走了,把下午预约好的病人交给了滕医生,对她来说,这可是破天荒的。

下午她没来上班,第二天就传来了她自杀的消息,是坠楼……

安若红又一次泪如雨下。

“那张图片还在吗?能给我们看看吗?”阿壶小心翼翼地问。

“早就删除了,很恶心的。”

“还有那条短信息,会留下对方的手机号码,你还记得那个号码是多少?”

安若红说,我和小蕙都尝试拨过这个号码,想把对方臭骂一顿,对方始终关机,想想也是正常的,对方怎么可能开机呢?小蕙就发了一条回复的短信息去,狠狠骂了几句。

“混蛋!去骚吧!被车撞死!”

“这个手机号码,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安若红无奈地说着。

“炮制这种图片的人,包括前面发短信的人,你认为会是谁呢?”诺诺问她。

“我想是吴劳乾。”安若红几乎不加思索地说。

安若红有她的理由,吴劳乾曾对Zoe有过一些轻微的性骚扰,比如,当面说色情内容的笑话,开会的时候坐在Zoe身边,用自己的大腿轻轻触碰Zoe的腿,吴劳乾还约会过Zoe,说教她打高尔夫,Zoe称高尔夫是绅士运动,不适合女性,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