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斯蒂芬(第5/6页)
最后,我终于屈服,给卡拉打了电话:“马克和你在一起吗?”她刚接听,我便质问道。
“没有啊。他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呢?他今天不是又去接受心理治疗了吗?”
是吗?那他为什么没告诉我?“他还没回家。”
“你给他打过手机了吗?”
“打过很多次。他没接。”我不关心她会不会觉得我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
“你听起来很紧张,斯蒂芬。”
“说得太客气了。”
“真遗憾,斯蒂芬,你很不容易,我知道的。巴黎发生的事情真的很让人难过。最要紧的是……”我听到电话背景里模糊的谈笑声,她正在参加一个派对,可能是在饭店里。“听着。马克和我说了,你觉得家里有些东西被移动过。我一直在想,在我查看房子时或许碰到了一些物品。但我肯定没有故意挪动东西,连一杯咖啡都没冲。”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那只是我自己的想象。可能是我在临去巴黎前匆忙的大扫除中重新整理过卧室的书,结果忘记了?我想我该为指责她而道歉——即使不是当面指责她翻看我的东西——可事实是,我还是怀疑,除了无意中碰到家具,她还做了别的事情。最终,我只好说:“这间房子感觉不对劲。”
“当然,斯蒂芬。你们在里面被残忍地对待过。这完全可以理解。紧接着你们在巴黎又经历了那么倒霉的事。总之,你能忍受在那里待五分钟就是奇迹了。而且现在马克又不在家。你想让我过去吗?”
“不了!我是说,多谢了,但我不能麻烦你。听起来你好像在外面。”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麻烦的,我就在你们那个区。我十分钟就到。”
还没等我劝阻她,电话就被挂断了。但老实说,我为不用一个人待着而稍微放下心来。我看了几分钟的《我要做厨神》澳大利亚版。门铃响起时,我吓了一大跳,但还是下定决心走过去。卡拉到了,她穿了件镶着金线花边的西藏僧袍,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也许,我想,这就是她表现得如此体贴的原因:她喝多了。像往常一样,她给了我一个飞吻。“我也给马克打电话了,”我刚让她进来,她便说,“没人接听。”
她用冰凉的手指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进厨房。“来呀。你需要喝一杯。”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便从马克那些美蕾酒庄的红酒中拿出了一瓶——那是马克大学时期的老朋友送给他的礼物——然后在抽屉里翻找着开瓶器。她给自己和我各倒了一杯,然后在厨房里转悠着,带着我从未有过的霸道与自信。
她靠在橱柜上,喝了一小口酒。“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你说的关于房子的那些事。关于‘脏东西’。”
我也啜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尝起来很柔滑,带着木头的芳香,好闻极了。现在我知道马克想把它留到特殊场合再喝的原因了。“那也许只是我——”
她一只手摆了摆,打断我:“我知道它听起来什么感觉。什么‘脏东西’云云,确实是迷信,但听我说完。”她夸张地喝了一大口酒。“天哪,真好喝。要不要请人来除掉它们?”
“除掉什么?”
“那些‘脏东西’。”
“你是说驱魔人?”
“像巫师,或术士。”
我笑了起来。卡拉没有笑。“你是认真的吗?”
卡拉点头道:“认真的。”
“卡拉,马克和我都是无神论者。我们俩甚至和宗教一点都不沾边。”
“是的,我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坏处呢?也许,它只存在于你的脑海中,只是你的想象。但话说回来,你们也许在巴黎碰到了一些邪气,把它带了回来。你们在那儿并不愉快。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我回想起米雷耶自杀前说的话,现在听起来不像是胡言乱语,而更像是某种警告:我以为它已经和上一批人一起离开了……现在我必须把它带走,否则它就会跟着你们。“就算是想请巫师,我怎样联系他们呢?”我听说过的巫师都是江湖骗子,那些在开普敦火车站发传单来宣传自己业务的人,从肺结核到勃起功能障碍什么都能治。
“我认识一位。她十年前感受到召唤,从荷兰来到了这里。”
“等等……她是白人吗?”
她悲伤地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的荷兰人都是白人,斯蒂芬。”但连卡拉都能看出来我没心情听人说教,于是她换了语气,“不过,是的。她的确碰巧是个白人。那又怎样?”
“那你请过她吗?”如果请过的话,因为什么事呢?
“没有,但是我在一个朋友的新书发布会上结识了她,我们一见如故。”
好吧,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想当着她的面大笑。我考虑问问看,一个人怎么能从阿姆斯特丹得到“召唤”,但我不想陷入关于文化剽窃的讨论中。相反,我只是说了句:“好啊,为什么不呢?”然后考虑接下来我们可以试着请神父、拉比[44],最后,如果那些都失败了,就请离婚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