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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拉狄脸色泛红,麦斯。脸上散发着野性,麦斯,从他的眼睛透露出来。而他是个老人家。”
“在你的旅途中,”史迈利说,他用这个重要的问题打断伟林的故事,“从汉堡返家的途中,你也没想过要看一眼?”
“那是机密,麦斯。是军事机密。”
史迈利瞥了丝黛拉一眼。
“他不会的,”她回答着他未问出口的问题,“他太正直了。”
史迈利相信她。
伟林继续讲他的故事。瓦拉狄米尔把黄色信封放进口袋,拉着伟林到花园里,对他表示感谢。瓦拉狄米尔双手握住伟林的手,告诉他说,他完成了一件伟大的工作,最棒的;说伟林是他父亲的儿子,是比父亲更好的战士,有着爱沙尼亚最优秀的血统,沉稳、正直、可靠。有了这张照片,他们可以报答许多恩义,也可以对布尔什维克造成极大的伤害。那张照片是一项证据,一项不容忽视的证据。但是什么样的照片,他没说。只有麦斯能看,只有麦斯会相信,会记得。伟林不太了解他们为何必须到花园里去,但他猜想,老人可能情绪激动,怕有麦克风,因为瓦拉狄不断谈着安全问题。
“我送他到大门口,但没送他上出租车。他告诉我说,我不必送他上车。‘伟林,我是个老人。’他对我说。我们用俄文交谈。‘下个星期也许我就死了。谁在乎?今天我们打了漂亮的一仗。麦斯会非常以我们为荣。’”
将军最后对他说的话竟然一语成谶。伟林再次暴怒地跳了起来,他的棕色眼睛愠怒欲燃。“是苏联!”他大叫,“是苏联间谍,麦斯,他们杀了瓦拉狄米尔!他知道得太多了!”
“你也一样。”丝黛拉说,随后是一阵颇不自在的漫长沉默。“我们都一样。”她说,瞥了史迈利一眼。
“他只说了这些?”史迈利问,“没有别的,例如你完成的工作的价值?麦斯会相信的事?”
伟林摇摇头。
“或者还有其他的证据,例如?”
没有,伟林说,没有了。
“他没有解释最初如何和汉堡联络,订下约会?是否还有集团里的其他人参与?请想一想。”
伟林想了一想,但没有结果。
“那么,除了我之外,你有没有告诉任何人,威廉?”史迈利问。
“没有,麦斯,没有任何人!”
“他没有时间。”丝黛拉说。
“没有别人!在路途中,我睡在驾驶座上,省下一晚十英镑的住宿费。我们用这笔钱买了房子!在汉堡,我没告诉任何人!在仓储中心也没有!”
“瓦拉狄米尔有没有告诉任何人——就你所知?”
“在集团里,只有米凯尔知道,这是必要的,但并不知道全部,即使是米凯尔。我问他说:‘瓦拉狄米尔,谁知道我帮你做这件事?’‘只有米凯尔,但他只知道一点点。’他说,‘米凯尔借我钱,借我影印,他是我的朋友。但即使是朋友,我们也不能信任。敌人我不怕,伟林。但我最怕的是朋友。’”
“如果警察到这里来,”史迈利对丝黛拉说,“如果他们来了,他们只会知道昨天瓦拉狄米尔坐车到这里来。他们会找上出租车司机,就像我一样。”
她那双灵活的大眼睛望着他。
“所以呢?”
“所以别告诉他们其余的事。他们知道他们所需要的事。太多信息反而会使他们难堪。”
“是让他们难堪,还是你?”丝黛拉问。
“昨天瓦拉狄米尔来看贝琪,还带了礼物给她。这是表面上的故事,就像威廉起初讲的。他不知道你带她去看你妈妈。他在这里见到威廉,谈起往事,走到花园里。他不能等太久,因为出租车的关系,所以他没见你和教女就走了。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你来过这里吗?”丝黛拉依然望着他。
“如果他们问起我,没错,我今天来过,带给你们坏消息。警方不在乎伟林以前曾属于那个集团。对他们来说,眼前的问题才重要。”
史迈利把注意力拉回伟林身上,“告诉我,你带了其他东西给瓦拉狄米尔吗?”他问,“除了信封里的东西之外?一份礼物,也许?他喜欢却无法自己买到的东西?”
在回答之前,伟林全神贯注地思索这个问题。“香烟!”他突然大叫,“在船上,我为他买了法国烟当礼物。高卢牌,麦斯。他很喜欢!‘高卢牌凯帕罗,有滤嘴,伟林!’当然!”
“那么,他向米凯尔借来的五十英镑呢?”史迈利问。
“我还他了,当然。”
“全部?”
“全部。香烟是礼物,麦斯。我爱这个人。”
丝黛拉看着他向门走去。在门边,他谦和地握住她的手臂,领了她几步,走进花园里,避开她丈夫的听觉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