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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错了,我想,它比我们每一个个体都小。除克莱福可能需要它以外,它对于我们每一个人的能力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薛里顿转过身去对着奈德,但还是没有把他的声调提高。“奈德,如果我退出的话,你想华盛顿和兰利会作何想法?你能想像国防部里那一大堆人会用什么方式来耻笑我吗?你能想像,到目前为止,他们都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蓝鸟的资料吗?”他指了指正在那儿用一对死鱼眼看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庄尼说道:“你能看一看这个人所写的报告吗?这个犹大?我们要首府里的人少安毋躁,你可还记得?现在你却告诉我,要把蓝鸟丢回给那些走狗!”

“我是告诉你不要给他那份‘购物清单’。”

薛里顿侧了侧头,好像他有点儿听力不良的样子,“不要把那份‘购物清单’给巴雷,还是不要把它给蓝鸟?”

“谁都不要给。退出吧!”

终于,薛里顿真的生气了。他已经上紧了发条,就等着这一刻到来,而现在终于爆发了。他起身站在奈德前面不到两尺的地方,高挥双手抗议着,活像一只发怒的大蝙蝠。

“好!我们现在就来假设一种最坏的状况,完全按照奈德的模式设计的,好吗?我们把那份‘购物清单’拿给蓝鸟看,结果单子变成了他们的财产,而不是我们的。难道我没想过这种事情可能发生的几率?奈德,我日日夜夜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想。如果蓝鸟是他们的人,而不是我们的,如果巴雷也是,如果那个女孩也是,如果我们这些人当中有任何人有一点儿不轨,那份‘购物清单’就会泄了美国人的底。”说到这儿,他开始踱起步子,“那就等于告诉了俄国人到底他们自己的人给了什么东西给别人。所以,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知道些什么。这已经是很不好的了,但还有更糟的——俄国人就会知道哪些东西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以及我们如何不知道。这就够坏的了,但还有更坏的。那份‘购物清单’可以使我们的情报收集组织的漏洞都暴露出来。并且,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还可以借此洞穿我们的总部有多么可笑、多么无能、多么荒谬。原因何在,因为我们到头来所看重的完全在于我们所惧怕的事项,这些事项都是我们不能做,而他们能做的。这都是可能发生的负面后果。奈德,我已经把所有正负面都考虑过了。我知道我们所要冒的险。我知道我们一旦赢了,我们赢的会是什么;但一旦我们输了,我们输的有多大。输使我失望。我见过输的情况,我并不喜欢。如果我们错了,就是这狗屎城市害的。我们在那座无人岛上就知道,现在我们知道得更清楚,因为现在是实弹时刻。但是,除非有比铁还坚硬的理由,否则,我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义无反顾了!”

他走到奈德身边,说道:“蓝鸟是清白的,记不记得,这是你说的?我相信你说的,一直到现在都相信。蓝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我那些短视的主人根本不睬!你懂我的意思吧,奈德?你听我讲了这么多的废话,该不会睡着了吧?”

但是奈德不理会薛里顿话中隐含的怒气,继续以平稳的语调说道:“不要把‘购物清单’给他,罗素。我们已经不能再控制得了他。如果你要给他什么,就拿‘烟’给他好了。”

“‘烟’?你的意思是说,叫我们玩弄巴雷?承认蓝鸟是恶人?你是在开玩笑吗?请你拿证据给我看,奈德!不要只是把你的预感说给我听,给我十足的证据!所有在华盛顿的正常人都会告诉我蓝鸟所说的话神圣庄严,是圣经,是古兰经!现在你告诉我,拿‘烟’给他!是你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步的,奈德!不要老虎一停止走路了,就从它身上跳下来!”

奈德对这番话思索了一会儿,克莱福也在想奈德到底在想些什么。最后,奈德耸了耸肩,意思也许是说反正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了。然后他就回到了桌子后边,独自坐在那儿,似乎是在读报告。我现在记起来,那时我突然想到他是否也有一个汉娜,是否我们都有?或者,是一种什么样出了错的生活,让他一直不得不处在进退维谷之中?

也许全苏版权协会是真的连几个小房间都没有,或者亚力克·萨巴提尼在狱中度过几年之后,对小房间有一种让人可以理解的憎恶。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他挑选的会面房间在巴雷看来足够跳一场团体舞了。而惟一的小东西是萨巴提尼自己。他俯首在一张长桌的一端,像一只屋檐上的老鼠,当巴雷踏着地板向他慢步走来的时候,他就用敏锐的眼光凝视着这位客人。他那两只长臂垂挂两侧,手肘微弯,脸上的表情不像平日的萨巴提尼,是一种别人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这种表情里没有歉意,没有暧昧,没有装出来的愚钝,而是一种强烈到带有威胁性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