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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诚恳过呢!”

就在巴雷为马特维的健康干杯的时候,沙发旁的电话铃响了。卡佳跳了起来,但塞吉先她而至。他把听筒放到耳边,很快又挂回架上,摇了摇头。

“这么多接错线的电话。”卡佳说着,把预备吃猪肝糕用的圆盘子发给大家。

那里有她惟一的房间,房间只有她的一张床。

孩子们都上了他们的床,巴雷可以听到他们熟睡中的呼吸声。起居室里,马特维躺在他的行军床上。梦里的他,早已经回到列宁格勒去了。卡佳坐得笔直,巴雷就坐在她身旁,手握着她的手,眼睛看着玻璃上映着的她的脸。

“我也爱马特维!”他说。

她点了点头,发出了会心的一笑。他的手指关节顶着她的脸颊,这才发现她在哭泣。

“只是,爱他的方式和爱你的方式不同,”他解释道,“我爱小孩、狗、猫和音乐家。整个方舟都是我的责任。但我爱你爱得这么深,甚至到了说出来都觉得可耻的地步。如果我们能找到一种方法让我不再开口,我会很感激的。我看着你,我对自己的声音厌恶到了极点。你要不要我写给你看?”

说着,他就用双手把她的脸转了过来对着他,并且吻她。然后,他引领她坐到床头,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又吻了她。他先吻了她的唇,再吻了她带着泪水紧闭着的睫毛。她的双臂环绕在他的背后,把他拉向她,靠紧在她身上。但她又突然把他推开,跳了起来,去看了看沉睡中的双胞胎。放心了之后,回来,把卧房门上了栓。

“如果孩子们醒来,你必须要穿起衣服,我们也都要非常的正经才行。”她警告他,又吻了他。

“我能不能告诉他们我爱你?”

“如果你这么做,我是不会替你翻译的。”

“我问你行不行?”

“如果你非常小声地说。”

“你翻不翻?”

她不再哭了,但也不再笑了。她那又黑又有条理的眼睛探索着他,就像他自己的一样。她拥抱着他,毫无保留地拥抱他,不需作任何的承诺。

我从来没见过奈德心情这么恶劣。他已经变成主宰自己行动的约拿21。他越忍,就使他自己的预感越难忍受。在状况室里,他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就像是在主持军法审判一样。而薛里顿则懒洋洋地靠在他旁边,好似一只通人性的泰迪熊。当我自作主张陪他走到康诺特——偶尔我也带汉娜去过——好打发等待的时间,请他到烤肉屋吃顿晚餐,我仍然摸不清在他坚忍的面具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心结。

我为什么这么做,老实说,是因为他的悲观正严重地影响到我的心情。我好像是坐在一个跷跷板中间。克莱福和薛里顿在一端,奈德则是另一端的重物。并且,由于我不是一个作决策的要角,因此在看到一个人如此残酷地陷于自我放逐之中,就越发感到难过。

“你见到鬼了!奈德。”我的口气里不带一丁点薛里顿的自信和武断,“你想得太多了,多过任何人可能想到的。好,就算如今这已经不再是你的案子了,但这并不代表这就是沉船一艘,无可救药了啊!而你的功劳就在于能知所进退。”

“一份最后而又彻底的问题表!”奈德又说了这句话,就好像它是被催眠师强行刻画在他脑海中的一样,“为什么是最后的?为什么是彻底的?你能否回答我?当巴雷在列宁格勒见到他的时候,他连我们为他预备的初步问卷都不肯接受。他把它往巴雷的脸上扔。而现在,他却要求我们把整套的‘购物清单’一次给他。他要的是最后的清单。一次大满贯。要在周末前全弄好给他,这以后,蓝鸟就再也不回答那些讨厌人物所提出的任何问题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他这么说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要花点时间从不同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好吗?”侍者为我们端来了一瓶奇贵无比的红葡萄酒时,我对他小声而又迫切地说道,“好,就算蓝鸟已经被俄国人给策反了。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落入俄国人的手里了,那么,他们有什么必要把这个案子给结了?他们为什么不倒过来玩弄我们一番?你站在他们的立场想想,换了你,你会轻易就这样算了吗?你是不是会给我们一份最后通牒,制造一个最后期限?”

他的回答抹杀了我生平请同事吃的最好也最贵的一顿饭。

“我也许会这么做,”他说,“如果我是俄国人。”

“为什么?”

他以沉重的心情冷静地道出原因,让人觉得格外心寒。

“因为他也许不再中看,不再能摆得上台面。他也许什么话都不能再说了,或正拿着他的刀叉在饱餐一顿,或正撒点盐巴在他的松鸡上。他也许已经不打自招,说出他在莫斯科有位极其美丽但却胸无城府的情妇。他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