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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了他一眼,想知道他的意图何在。“你不能去那家医院,巴雷,那个地方对你不安全。”
“但那儿也不是你度假的地方呀!”他答道。
他想,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明白,但不知道她自己明白。她感觉出某种不祥之兆,而且内心多少有点确认了。但是,她多半不愿意承认有什么不对劲。
那个英美共享的状况室,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在维多利亚街见不得人的地下室了。如今,它摇身一变,搬到葛若斯芬诺广场外一座刚建好的摩天大楼楼顶的阁楼里,对外自称是国际调停组织团。办公室外有美国海军陆战队所派驻的彪形大汉把守着,室内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肃穆气氛。一大群衣着整洁的年轻男女穿梭其间,一直不停地在安全电话中和兰利通话、传递文件、在安静无声的键盘上打着字,或注视着墙上那个苏俄司里原先摆放时钟的位置上的一排电视监视器,不耐烦地等待着。
那个平台有两层高。奈德和薛里顿肩并肩地坐在封闭的控制室上面,而他们下方,一群手下各自做着他们自己的分内工作。布拉克和艾玛在一边,鲍勃、庄尼和他们的一伙人则在另一边和中间的走道上,但他们现在正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他们的脸上也都有着同样服从而果断的表情,一同看着那排电视荧光屏闪动的画面。当经过自动译码的信号进来时,荧光屏就会出现股票交易所在报价时那种不停滚动和闪烁的画面。
正当荧光屏突然一片空白,接着又闪动起密码“BLACKJACK”的时候,薛里顿说:“卡车在码头上很安全。”
卡车的本身就是一个渗透的奇迹。
这是我们自己的卡车!在莫斯科!我们!用英语来说,这叫货车,但是为了要尊重美国人的所有权,我们就说它是卡车。在我们取得并部署它的背后,费了很多的工夫和行动。这是一辆卡马士车,颜色暗灰,体积相当庞大,有一排字母“SOVTRANSAVTO”涂写在脏污的车身上。这辆卡车是连同它的司机一同被征募的。征募这辆车的是情报局派驻慕尼黑的庞大工作站。这辆卡车经常从西德运送奢侈品给莫斯科少数几个权贵人士,他们有渠道可将这些货品供应给一个特殊配给站。下至西方的昂贵皮鞋,上至西方轿车的零件,都曾经装在这辆卡车的肚子里运送到莫斯科。就是在这么一次行动中,它被征募了。司机是一位苏联人所称的“长程炮手”。他们蛮可怜的,虽受雇于国家,但常衣不蔽体,食不饱腹。他们到了西方,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幸,既无医药,也无意外的保险可资救济。即使是在严冬,他们也只能群集在货仓里打着哆嗦,然后草草吃过一顿晚餐之后,就在毫无舒适可言的车厢里轮流睡上一觉。不过,他们还是可以借在西方国家里碰到的机会,在苏联境内大大地捞上一笔属于自己的财富。
现在,就是为了这么一笔极为优厚的报酬,这位特别的“长程炮手”已经同意将他的卡车“借”给一位在莫斯科的“西方商人”。这位赛伊手下的商人,又把车借给了赛伊。赛伊则在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巧手提式监视和监听系统。这辆卡车办完事后,经由中间人送回到它合法的驾驶人手中以前,这些设备会撤除一空。
这件事可以说是空前的。现在,在莫斯科,我们有了自己的机动安全室。
奈德首先发现了这个主意设想不周全的地方。因为那些“长程炮手”都是成双成对地一起工作。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克格勃为了方便控制,把彼此水火不兼容的两个人故意凑成一对,让这两人经常向上级报告对方的行踪。但是就在奈德询问是否可以阅读行动档案的时候,他反而遭到他自己所珍视的安全法规的拒绝。
但是兰利这个最新的指挥总部到底还是说话了,而奈德又再一次尝到对这个组织无法左右的滋味。从现在开始在莫斯科录下的谈话录音,都要掺入任意乱码,然后再以一千倍于平常所听到的录音带速度,以数字脉冲波传送过来。不过,兰利的那些魔术师们保证,当这些脉冲波被接收站接收,自行恢复原来的声音之后,你是绝对不可能想到它在传送的过程中经过这么繁复的手续。
“等待”这个词是用特别高亢的声调讲出来的。间谍的工作,就是要等待。不过,“声音”这个词替代它了。间谍的工作,就是要听。
奈德和薛里顿戴上了耳机。克莱福和我在他们背后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同时戴上了耳机。
卡佳若有所思地坐在床上。她看着电话,希望它不要再响了。
在我们都不报自己姓名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报出你的姓名?她在心里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