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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吉优雅地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帕桑医生,”她对她的酋长说,“你愿意对这几位先生说说你的从医资历吗?” 帕桑医生?我心想。我得坦白,在帕桑用那口流利且文雅的英国口音说出下面这番话之前,有那么几秒钟,印度托钵僧、神棍以及海地伏都教巫医的模糊形象在我们脑海里蹿来蹦去。这么想真令我羞愧难当。
“我在牛津和剑桥分别上过一年大学,”这位高个子夏尔巴人说,“后来我在爱丁堡医疗中心受训过一年,在密德萨斯医学院受训过三年,在海德堡,向著名的胸外科医师克劳斯・沃海姆医生学习过十八个月的外科学,在回到印度之后,我在拉合尔的卡拉斯修道院医院当过一年住院实习医生。”
“剑桥和牛津从来不允许……”理查说,接着把后面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不允许他们之中有东方佬?”帕桑医生不带一丝敌意地说。他露出了至今我们见过的第一个灿烂笑容。这笑容里没有夹杂着一点儿恶意。“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他接着说,“这两座优秀学府出现了奇怪的幻想,以为我是埃达普王公的小儿子,我说的爱丁堡和密德萨斯医学院也是这样想的。在你进剑桥求学前,迪肯先生,我在那里待了一段并不长的时间,在当时,和印度皇室保持良好关系对英国来说非常重要。”
我们都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让-克洛德小声问道:“帕桑医生,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接受了如此卓越的医学训练,而且成为了一名有行医执照的医生,为什么你会回到这里……在雷吉的……在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的茶园里……当一个……酋长?”
他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酋长只是我这次到西藏圣山珠穆朗玛峰探险的名衔,”他说,“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刚才说过了,有13,000多名男女工人直接接受她的雇佣。这些工人还有家人。在大吉岭和喜马拉雅山脉南部之间的群山里,我作为一名医生的本领得到了施展。我们有两个种植场诊所,每个大茶园都有一个,恕我直言,无论是从医疗设备上,还是从可供药物方面,这两个诊所都比大吉岭的小型英国医院还要先进几分。”
“你和我们去探险了,谁给这里的人看病呢?”我听到自己这样问。
“除了我,最仁慈的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还送其他几个年纪更轻的人去英国和新德里学医。我们有几个女性夏尔巴人已经在加尔各答和孟买完成了护理综合训练,和我一样,为了回报她们的恩人,她们回到了茶园,为人们服务。”
“你真是个外科医生?”理查问。
帕桑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不同,较为犀利。“请允许我离开一会儿,我去从我的袋子里取手术刀和柳叶刀,然后向你展示一下,迪肯先生。”
理查转过脸来看着雷吉。“你说过有三个我们必须接受你一起去的理由。我们可以带着帕桑医生一起,对此我们感激不尽,可带一个女人去珠峰探险……”
“我认为,没有官方通行证,你们会发现在西藏寸步难行。”雷吉说。
“我……我们……”理查说。他用拳头敲击了一下桌子,“布罗姆利夫人承诺过,她会拿到通行证,还说我们到大吉岭时就能收到证明文件。”
“的确如此。”雷吉说。她把一只手举过右肩,帕桑把另一卷文件放在她的手里。她在地图上把那张厚羊皮纸抚平,而那张地图上则标着我们计划好的徒步路线,以大吉岭为始,穿越绒布,最后抵达珠峰,耗时五个星期。“各位想看一看吗?”她问,然后把证明转过来。
我们三个人全都站起来一点点,身体伏向桌子,好看个清楚。这是一份手写证明,笔迹漂亮极了,上面盖有六个印章和蜡封。
致帕里崇(PHARIJONG)、廷柯(TING-KE)、甘巴(KAMBA)和卡达(KHARTA)等地督领:
各位都已牢记在心,有几位大人要去一睹珠穆朗玛峰圣容,虽然在1924年那次所谓的“珠峰探险”之后,出现了一些无礼行为,但这次你们已得到特批,因为领队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是藏人和多位西藏当地首领的老朋友,我们希望她偕同她的几位同伴能够前往珠穆朗玛峰,尝试寻回她已故表弟英国勋爵珀西瓦尔・布罗姆利的尸首,而各位中的很多人都曾见过他。他于1924年在圣山上丧生,我们的朋友布罗姆利家族真心希望能够将他安葬。我们相信,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及其同伴必将一如既往地对藏人表现友好和慷慨,正如她在她的大吉岭茶园中长久以来建立的传统一样。因此,特出具一份通行文书,望各位和西藏所有官员和子民,在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及其帮手提出要求之际,提供运输工具,如供骑行的马匹,驮兽及苦力等,务求令你们双方均获满意。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若需要其他帮助,不论白天黑夜,不论是在行进途中还是在休息之际,不论在她们的营地之中或附近还是在我们的村落里,都要予以诚挚的配合,她们提出任何关于运输工具或其他事宜的要求都应立即予以办理。不论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和她的帮手去到何地,西藏全境都应竭尽全力给予必要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