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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着理查。他点点头,动作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那天夜里,氧气救了我们的命,”他说,“一整夜,当我们觉得冷到极点的时候,我们就接传氧气瓶,甚至呼吸几口氧气都会让我们更加暖和一点儿……效果立竿见影。就这样,在那样一个我在任何一座山上都没有经历过的最糟糕的夜晚,我们可以睡上一觉,保持身体温暖,最后活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我们开始登顶,”芬奇说,“我们三个人早上6点30分离开帐篷,开始强力登顶。吸氧装置不仅在夜里救了我们的命,让我们不至于被冻死,而且还让我们恢复了决心,在第二天尝试登顶,或者至少要登上东北山脊。记住一点,这创造了一个纪录,在史无前例的海拔高度停留了四十八小时,而且几乎没有食物,水也不充足,我们是在经历了这四十八小时之后尝试登顶的。夜里狂风大作,大部分时间,我们甚至根本无法从外面舀起一锅雪,或者把炉子点燃。不过有了氧气,我们就能在那一天向着东北山脊进发。按照我刚才所说的登山速度,我们之前已经登上了25,500英尺,而且凭借罐装氧气,很多个小时里我们的速度达到了每小时666英里,而马洛里和萨默维尔的速度只有363英里。几乎是他们速度的两倍,先生们。”
“很好,”我对理查和芬奇说,“就连我都感觉这意义重大。我们将带着吸氧装备登山。这种设备如何运转,芬奇先生?”
芬奇开始向我和让-克洛德解释这种设备的工作原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对着我说话,可随后他停了下来。“佩里先生,你是这次探险的修理技师,是吗?”
“我不是!”我说,差点儿被吓了一跳,“我几乎连火花塞都不会换。让-克洛德才是懂技术的那个。”
芬奇眨眨眼。“我真够蠢的。佩里先生,我觉得你对技术在行,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太像桑迪・欧文了,去年马洛里探险队的技术工作差不多都是由他来完成的,甚至他还改造了这套吸氧装置。我想你和他的年纪一样大,二十二岁?身高相同。体重相同。看上去同样信心十足。都有一副体育学院桨手似的体魄。同样的金发。就连笑容都一模一样。”他转身面对J.C.,“请原谅我,先生。我本该看出你才是你们几个当中的工程师。”
“多谢,”让-克洛德点头道,“不过我担心我只能算是个修理匠而已,芬奇先生。根本同年轻聪明的工程师欧文先生没法比,我的父亲是位铁匠,大半生都从事这一工作,战前他开了一间小型钢铁制造公司。战争期间,公司得到了迅速发展,家父开始为军方锻造更为复杂的金属制品。我常常会在一旁看着……有时候还会帮忙……不过我并不是一位工程师。”
“我看你一定会成为你们几个人中的工程师。”芬奇一边说,一边放好那套沉重的吸氧设备。
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按照我猜想的那样,开始讲起了这种设备的工作原理。
“我知道理查很清楚,”芬奇说,“不过你们两位是否知道,在海平面和比方说28,000英尺的高山上,空气中的氧气含量有什么差别吗?”
我再一次感觉自己像个被突击测验难倒的小学生。我拼命地回想着海平面上空气里的含氧量,可脑海里一个数字都没有,甚至更为拼命地找出公式,可以让我换算出28,000英尺高山上的氧气量,那个数量肯定较小。没准儿是除以28?可用什么来除?“28,000英尺高山上的空气含氧量与海平面上的几乎相同。”让-克洛德信心满满地说。
什么?我的法国朋友显然脑筋不太灵光。
“非常好。”芬奇说。他努力不像令人讨厌的学究那样哼哼唧唧、抑扬顿挫地说话,而是保持正常的语调。“可如果氧气量在这两个海拔高度大致一样的话,那么为什么,”他戏剧性地顿了顿,“你在海平面上可以轻而易举地沿着海滩跑1英里,在28,000英尺的高山上走两步就得停下来像条鱼似的大口呼吸?”
“气压不同。”让-克洛德说。
芬奇点点头。“从科学角度来讲,我们对高海拔生理学几乎一无所知,而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大部分都来自于英国空军部在过去几年的一些研究,以及1921年到1924年几次珠峰探险的实验,很显然飞机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攀升到10,000英尺以上。可我们很清楚,正因为海拔20,000英尺以上的地方气压低,所以我们才会丧命,准确说那里会杀死我们的脑细胞,杀死我们的器官和代谢能力,还会夺走我们理性思考的能力。而且,正如克莱罗克斯先生所言,正因气压不足,呼吸才会更加困难,更加难以把氧气吸入我们的肺里,氧气也更难被推入肺脏细小的毛细血管和血管中从而恢复红血球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