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旅 程 10(第3/6页)
在坎大哈北郊,马丁声称要睡觉,就爬上了坐椅后面那张窄窄的床铺。坎大哈曾经是塔利班的总部和堡垒,马丁不想让前塔利班成员看到一个老朋友坐在一辆路过的卡车上。
到了坎大哈南郊,他又替代俾路支人驾车。下午三点左右,斯平布尔达克镇快到了。马丁说他就住在镇子的北郊,于是他十分感激地与主人道了别,在离边境检查站还有好几英里处下了车。
因为俾路支人不会说普什图语,所以刚才他一直把收音机定在流行音乐频道上,因此马丁没有听到那条新闻广播。国境线上,等候通过的车辆队伍排得比往常要长。等到俾路支人把卡车开到栏杆前时,阿富汗边防警察给他看一张通缉的照片。一张留着黑胡子的塔利班的脸在凝视着他。
他是一个诚实勤奋的人。他想快点回家去与老婆和四个孩子团聚。生活本来就已经够艰苦的了,为什么要多耽搁几天,甚至可能几个星期,在阿富汗的一座监狱里,努力解释说当时他根本就不知道?
“看在真主的份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发誓说。于是他们放他走了。
再也不能随便让人搭车了,当他驾车继续行驶在南行通往基达的公路上时他这么想着。阿富汗人不是他的同胞,为什么要卷进去呢?他不知道刚才那个塔利班曾经干过什么。
马丁得到过警告,劫持囚车、谋杀狱警,以及关塔那摩湾囚犯逃脱事件是不可能瞒天过海的。美国驻阿富汗使馆将头一个闹得沸沸扬扬。
由于囚车没能按计划抵达监狱,警方向巴格拉姆那条路派出了一支巡逻队,他们发现了“谋杀”现场。押运军车居然跟丢了,这事被指是因为缺乏责任心。但囚犯能逃脱显然是塔利班残余势力的一伙暴徒协助了他。针对他们的缉捕行动已经展开了。
不幸的是,美国使馆给阿富汗政府提供了囚犯照片。这是不能拒绝的。中情局和秘情局的情报站长努力想让这事放慢节奏,但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当所有的边防检查站都收到照片传真件时,马丁仍在斯平布尔达克镇北方。
马丁对所有这些一无所知,但他也还是认为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地通过关卡。他蹲伏在斯平布尔达克镇上方的山坡,等待着夜晚的到来。在山上这个位置,他能够看清地形以及他即将要走的路线。
斯平布尔达克小镇在他前方五英里、身下一英里处。他能看到那条蜿蜒曲折的公路,以及在路上行驶的卡车,还能看到一座巨大的旧城堡,过去曾经是英军堡垒。
他知道,一九一九年攻占那座城堡,是英军最后一次使用中世纪的云梯。当时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接近堡垒,没有惊动守方,除了骡子的叫声、勺子在炊锅里的撞击声和战士们踢痛了脚趾的咒骂声,四周像坟地般寂静。
可云梯短了十英尺,于是云梯连同爬在上面的一百名战士一起掉了下来,砸进了干涸的护城河。幸运的是,蹲伏在城墙后面的普什图守卫者以为进攻军队肯定人数众多,从后门逃到山上去了。该城堡不费一枪一弹就攻下了。
半夜前,马丁静静地沿着这座城堡的围墙绕了过去,穿过镇子,进入巴基斯坦。到太阳升起时,他已经在通往基达的公路上走了十英里。在那里,他等到了一辆卡车,司机愿意有偿让他搭车去基达。到了这里,在其他地区会被立即认出的黑色塔利班头巾,终于成了可以炫耀的资本,而不是风险。所以,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了。
如果说白沙瓦是一座伊斯兰色彩相当浓重的城市,那么基达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地区对“基地”组织的强烈同情只有米拉姆沙能超过。这些都是西北边境的省份,诸事都是按照当地部族的规矩。虽然这里已经越过了阿富汗国界,但普什图人仍占居民的多数,也通行普什图语,信奉极端传统的伊斯兰教。塔利班的头巾在这里标志着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虽然从基达南行的主公路可以抵达卡拉奇,但马丁得到过指示,要走西南方向的小路,抵达已经荒废的港口瓜达尔。
这个港城坐落在俾路支斯坦的西南角,几乎到了伊朗的边境。瓜达尔曾经是一个默默无闻、臭气熏天的渔村,现在已发展成一个大港口和货物集散中心,走私贸易猖獗,尤其是鸦片。伊斯兰教反对吸食毒品,但那是针对穆斯林而言。如果西方的异教徒愿意花大笔的钱毒死自己,那与信仰真主的善男信女毫不相干。
于是伊朗、巴基斯坦,尤其是阿富汗,都在大量种植罂粟,然后罂粟在当地被提炼成最基本的吗啡,再走私运输到西方,成了海洛因,成了死亡。在这个神圣的贸易中,瓜达尔的作用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