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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典型的纳粹式婚礼,完全没有任何宗教痕迹。婚礼当中一再强调,无论是新娘还是新郎,都丝毫没有犹太血统。这让鲍姆感到格外讽刺,但他还是举起一杯杜松子酒祝愿新郎身体健康,然后动身去下一站。

到圣奥宾湾时已是傍晚,随行大部分人都已经有点吃不消了。鲍姆对照着内克尔提供的地图,注意到分布在德拉罗克山上的火炮炮位,于是要求车开到那里去。

玛尔提诺仍然跟在车队末尾。一行人驱车爬上山峰的陡坡,转过一处狭窄的弯道来到山顶。这里有许多平民住的平顶房屋。

“如今没有平民,只有一个炮兵排了,元帅阁下。”内克尔钻出车门,对鲍姆解释说。

那排房子最尽头的一幢,背后带了个院子,中间隔一道墙。这幢房子叫作“九月潮”;而挨着它的那幢则有个法语名字,叫昂盖特。它的院子里有个狭窄的入口,连通着若干处环绕山顶、排布在院子底下的地堡和机枪哨位。这些房子里一个平民也没有,只有部队在此居住。能亲眼目睹沙漠之狐的风采,他们全都感到振奋不已,其中要数他们的指挥官海德尔上尉最为激动。

交谈中,这位上尉提到,他的住处就在九月潮。当元帅流露出兴趣想去看看时,他欣然带路。众人从院子鱼贯而入。从这里可以看到海湾,右手边是圣奥宾,左手边则是圣赫利尔,一片波澜壮阔的景象。院子围了一圈混凝土矮墙,而穿过院子茂盛的树林和灌木,几乎是个垂直的陡崖,路在陡崖下面很远的地方。

鲍姆说道:“各位看看,要想来这里,恐怕得把阿尔卑斯山地部队叫来才行。”他抬头看看房子。起居室前面有一个阔大的凉台,而另外一个凉台则几乎横亘整个卧室。“真漂亮。”他对海德尔说,“正好我在找地方今晚睡觉。你愿意把这儿借给我吗?”

海德尔受宠若惊。“这是我的荣幸,元帅阁下。那我今天晚上就搬进昂盖特,跟我的副手住一起好了。”

“你的手下里应该有人是大厨吧?能不能给我们做点什么?”

“没问题,元帅阁下。”

鲍姆对内克尔说:“你看,亲爱的内克尔,这不就全齐了嘛。这样很符合我的心意。房子这一边牢不可破,而前头又有海德尔上尉带着人把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在巴格泰勒军官俱乐部用晚餐,原本希望您赏光莅临。”内克尔犹犹豫豫地说。

“下次吧。今天太累了。而且说实话,我有早睡的习惯。明天早上来找我吧,别太早,十点就好。明天我们去岛的另一头。”

“遵命,元帅阁下。”

众人全都来到房舍正门,各自告别。海德尔把鲍姆和霍夫尔领进来,带他们四处看了看。起居室很大,装潢恰到好处。

“我们搬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海德尔说,“元帅阁下,我得失陪一下,把我的东西从卧室搬出去,然后就为您安排做饭。”

他上了楼。鲍姆对霍夫尔说:“我表现得好吗?”

“棒极了。”霍夫尔说,“而且这个地方挑得也真是妙。正好能跟人群隔开。你真是个天才,伯尔格。”

玛尔提诺回来的时候,德维勒公馆的晚餐已经开始了。他朝窗户里张望一下,看见萨拉和圭多坐在一起,此外还有其他六个海军军官。他决定还是不进去了,转而绕到后门进了厨房。海伦这时正在水槽前刷洗盘子,加拉格尔帮她把盘子擦干净。

“怎么样?”爱尔兰人问道。

“很不错,一点问题也没有。”

“你见到那位大人物了?”

“就跟你我现在的距离一样近。不过我明确了一件事,显然他对党卫军没什么好态度。”

海伦为他倒了杯茶。加拉格尔说:“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作了个决定。”

他告诉他,他们决定给凯尔索挪个位置。他说完之后,玛尔提诺点点头:“我也觉得有道理。不过稍微晚点再行动吧,比方说十一点左右。”

“嗯,到那个时间应该足够安全了。”加拉格尔说。

玛尔提诺上楼躺在床上。他跟萨拉就是一起睡在这张床上的,可是自从第一个晚上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做过爱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没有这种需求而已。不,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说实话。不是萨拉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他的心理和精神上有些旧创,使他不愿全身心地投入。这是一种孤僻的恐惧,他担心这一次仍然会落得个遗憾的结局,或者只是在害怕这个古灵精怪又勇敢的小姑娘,怕她把他再次拉回现实世界、把他再次带回到真正的生活中去。

他躺在床上抽烟,望着天花板出神。他的思绪奇怪地久久不能平静,反复想着隆美尔和隆美尔的充沛精力——这可是个大目标。他坐起身,系上腰带,PPK手枪装在连着皮带的枪套里。然后他打开提包,找出卡斯韦尔消音器装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