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默的守护者(第6/11页)

“你是个好小伙,以后好好照顾梁音。”罗飞拉起对方的胳膊,笑道,“走吧,咱们还得再多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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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日,下午四点二十一分。浙江某市公墓。

墓碑的瓷砖上印着逝者的遗像,那是一个圆脸的中年女子。一个男子已在墓碑前矗立了良久,最后他摸出一根自制的卷烟,叼在嘴上点燃。深吸几口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开始蔓延。

女子走下了墓碑,音容笑貌,宛在眼前。男子的眼眶渐渐湿润,他唤了声:“妈妈。”

女子笑了笑,问道:“她还好吗?”

“是的,她很幸福。”

“我就知道你能把她照顾好的。”女子显得很欣慰,“她若是好好的,我做过的事情就值得。”

男子也笑了,问道:“那你呢,你还好吗?”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拉住对方的手。可那女子却幻化成一团烟雾,随风飘散。

男子的鼻翼阵阵发酸,他摸出第二根卷烟,正想点燃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探手搭住了他的肩头。

“思念一个人,一定要靠毒品来麻醉自己吗?”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男子转过头来,看清来者之后,他似笑非笑地问了句:“是你?”

“是我。”来人正是罗飞。

“你来抓我吗?”

“我想抓你的话,早就动手了。”罗飞态度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想抓我?”接着大麻的醉意,男子挑起嘴角调侃,“难道你想陪我聊天?”

“是的。我想和你聊聊。”罗飞正色回答,他往右前方指了指,那里有张供扫墓者休憩的长椅,“我们去那边?”

男子点头道:“好啊。”说完率先往长椅处走去。坐到椅子上以后,他再次把卷烟叼在口中,点燃了打火机。然而罗飞紧跟着走过来,一把将那根烟卷摘掉,又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男子愣愣地看看罗飞,又看看地上的烟卷,直到那烟卷变成一摊稀烂的粉末。他只好无奈地把身体往后一靠,仰头长叹。

罗飞在男子身边坐下,侧脸问道:“我应该叫你什么?陆风平,还是傅逸聪?”

男子冲罗飞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了还问?”

的确,罗飞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突破口就是发生在江边的那起配重坠落事件。

当时梁音在工地标语的引导下来到塔吊处,在陆风平即将逃脱的关键时刻,梁音赶到塔吊操作台,与里面的神秘黑衣人展开了搏斗。她一脚踢出,正好踹到了控制杆,吊臂失控后急速旋转,导致尾端的配重脱落,而这块配重正好砸到了地面上的陆风平,令后者完美的逃脱计划功亏一篑。

这就是那起事件在表面上呈现出的前后因果,梁音将这种因果描述为“天意”。

可罗飞却是个不相信天意的人,他相信事在人为。

能勾起梁音回忆的标语,误打误撞踢出的一脚,精准坠落的配重,这三件事都太巧了。有一个巧合罗飞尚能接受,三个巧合同时出现,那就绝不是巧合,里面必然隐藏着逻辑。

或许这一切都是源于陆风平的设计。

梁音曾遭受过陆风平的催眠,后者由此掌握了对方的“心穴”,他复制了梁音记忆中的那个标语,由此来引导她走向塔吊。此逻辑成立。

黑衣人的身手远非梁音可比,在搏斗的过程中可以完全掌控局势。他早就设置好令吊臂失控的程序,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梁音那一脚踢在哪里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黑衣人让她什么时候踢出这一脚。一脚踢出,配重便按计划坠落。此逻辑亦成立。

最令人困惑的是:那块配重如何能够精准地砸到地面上的死者?

那死者被砸成了一摊肉泥,只能通过指纹比对以及残留的衣物来判别身份。

死者的指纹与陆风平被捕时采录的指纹相吻合。但考虑到陆风平有个厉害的帮手,并不能排除看守所内指纹资料被替换的可能性。而残留的衣物则关联着一个重大的疑点:陆风平为何要在出发前换衣?

如果死者不是陆风平,而是另一个替身,此疑点便可转化为一种合理的推测:陆风平早就谋划好金蝉脱壳之计,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测自己被捕之后所穿的囚衣编号。所以他必须在出发前换上预先准备好的衣物,这样才能混淆死者的真实身份。

胡盼盼说亲眼看见配重块砸中了陆风平,考虑到当时是夜晚,配重坠落处和铁笼之间尚存一定的距离,陆风平在奔跑途中利用地形使个障眼法也并非难事。比如让替身事先藏匿在某个土堆之后,趁陆风平经过土堆的时候实现换人。

但仍有一点难以解释:配重块从几十米的高空落下来,即便是经过精心布局,真的能如此准确地砸中地面上的一个人体目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