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神秘的跟踪者(第7/9页)
大约从去年开始,她俩发展出亲密的友谊。两个女孩每天的午饭时间、放学后以及周末几乎总是形影不离。这不仅奇怪,简直让德博拉百思不得其解。她静静地倾听着、问着问题,给泰勒的保时捷贴上警察物证的标签,并不情愿地把她的搭档戴克派去和斯巴诺家谈话,以上一切都未能在德博拉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的脸上掀起任何波澜。但这两个女孩的奇怪友谊,却让她像猎犬闻到牛排一样激动起来。
“这他妈的一点儿都没道理。”她说。
“她们是十几岁的孩子。”我提醒她,“她们就不该有道理。”
“错。”德博拉说,“有些事儿永远都应该有道理,特别是对这帮十几岁的孩子。书呆子只和书呆子玩儿,运动健将只和啦啦队员玩儿,这永远都变不了。”
“也许她们有什么共同的神秘爱好。”我猜着瞟了一眼手表,发现该回家了。
“我猜肯定是这样。”德博拉说,“如果我们能知道那爱好是什么,我们就能找到她们了。”
“可是这儿没人知道那爱好是什么。”我说,特别想找出托词体面地撤退。
“你他妈的是有什么毛病?”德博拉突然说。
“什么?”
“你一直磨磨叽叽的,跟憋着泡尿似的。”她说。
“啊,其实,”我说,“我该走了,得在六点前接科迪和阿斯特。”
我妹妹盯了我一会儿,这一会儿感觉很漫长。“我可真没法儿相信。”她最后说。
“相信什么?”
“你居然结了婚,有了孩子,成了一个住家男人。就你干的那些事儿!”
“我也不觉得我该相信,不过,”我耸耸肩,“我现在有个家要照顾。”
“是啊,”她说着看向别处,“在我有家之前。”
我看着她拼命调整表情,回复到一向坏脾气的政府官员的样子,但这费了一些时间。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看上去让人惊异地脆弱。
“你爱她吗?”她突然说,转过脸对着我。我惊讶地眨眼。这太不像德博拉了。因为她不这样,我们才相处得来。“你爱丽塔吗?”她重复着,我无处躲闪。
“我……我不知道。”我谨慎地回答,“我是……习惯她了。”
德博拉看着我,摇摇头。“习惯她,”她说,“说得她像个安乐椅之类的东西似的。”
“没那么安乐。”我说,想掺进点儿俏皮话,因为这谈话突然变得让人很不安。
“你曾经有一点儿感觉到过爱吗?”她质问道,“我的意思是,你能吗?”
我想到莉莉·安。“能。”我说。
德博拉看了我的脸好一会儿,最终她转过头,透过旧木头窗框望向海湾。“靠,”她说,“回家吧,接你的孩子去,和你的安乐椅老婆待着去吧。”
我成为人类的时间还不久,即便如此,我也发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我没法儿让德博拉一个人陷在这种情绪里。“德博拉,”我说,“怎么了?”
她的脖子绷着,执拗地看着另外一边的水面。“这些关于家庭的屁话,”她说,“这两个失踪的女孩和她们乱七八糟的家庭,你的家庭和乱七八糟的你,什么事儿都不对,从来都没对过,但每个人都有家,除了我。”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可我真想有个家。”她猛地转过头,冲我恶狠狠地说,“别他妈的跟我鬼扯什么我的岁数到了急着要把自己嫁了,好吗?”
我惊呆了。我不可能拿她开玩笑,说什么岁数到了把自己嫁了之类的话。我知道自己必须说点儿什么,我想了半天,只想到凯尔·丘特斯基——和她同居了好几年的男朋友。“凯尔还好吗?”我说。
她哼了一下,但表情变得柔和。“傻瓜丘特斯基,他老觉得自己是不中用的老东西,配不上年轻的我。他老说我能做得比现在更好。我说也许我就不想比现在更好,他就只是摇头,看着很伤心。”
我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既能安慰人又能暗示我得马上走了的话,最终我说:“哦,我肯定他是好意。”
德博拉看了我半天,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转过脸看着窗外。“是啊,”她说,“我也知道他是好意。”她看着海湾,不再说话。
我妹妹的这一面我以前没有见过,我也不想见到。我习惯了充满愤怒语言的德博拉,会捶我胳膊的德博拉。看到她柔软脆弱自怜自爱的一面,我难受到了极点。我别扭地站在那儿,直到必须马上走的迫切胜过了责任感。
“对不起,德博拉,”我说,“我必须去接孩子们了。”
“嗯,”她没转头地应着,“去接你的孩子们吧。”
“啊,”我说,“我得让你把我送到我的车那儿。”
她慢慢从窗边转回头,看着大楼的门。斯坦女士正在徘徊。“好吧,”她说,“我们收工。”她从我身旁走过,只停下来和斯坦女士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沉默地径直向她的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