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7页)

徐天知道老料绝非徒有虚名,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查到这些。他顿了顿,“……料总,我只是小市民,在这个菜场上班,怎么会是共产党。”

“去年影佐先生查几船货,结果货没查到倒吃了一颗子弹,回日本休养了一年。那批货里有田鲁宁的药,其中一批现在在总捕房,你千方百计要弄到那批药,为啥?”

徐天一言不发,老料看着他的反应,继续问:“我是总华捕,本行就是问案抓人,影佐先生挨子弹那天你在哪里?”

“我和邻居去听评弹了。”

老料冷笑一声,“张口就来,一年前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徐天从从容容地说:“因为影佐当时来问过,因为这件事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有疑惑。”

“我已经查到当天死的六个共产党家属,只要他们中间有人认得你,你就是影佐先生的对头,你就完了。”

老料坐上车扬长而去,两个便衣留在菜场门口,徐天站了片刻,低头进入菜场。

田丹展开四张纸,拼起来解说:“这是舞池,喝酒的座位有两块,料啸林位置在这块,靠在角落里,这张桌子有三把椅子,料啸林坐这把,出去进来都要从左边,后面是那只大鱼缸,鱼缸上面是二楼的玻璃台板,电缆线在鱼缸旁边,弹子台在酒吧前面,估计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用,拿一颗还不如拿两颗,这样保险。麻烦一点是换冰块,料啸林喝酒的杯子专用,不知装冰的杯子是不是专用,应该不会。二楼上面那块玻璃,长青哥要早一点过去,到时候那里有人就不好办了,宁愿多划几次,划好之后也要站在那里,以免又有人过去站牢,不好把台球弹子扔起来砸玻璃。弹子最好扔高一点,一则砸下来劲头大,一则方便长青哥走开……冰块一定要在之前放好,没麻醉料啸林站起来不摔倒,所有安排都白做了,如果想办法能认准他用的杯子,就不找冰桶了,预先放两三块到杯子里我想也不会起疑心。长青哥在二楼看到他喝下有冰块的酒,十分钟之后再弄碎玻璃,等到乱起来,跟客人一起往外走就好了,我就想到这些。”

一切都交代妥当,方长青开始动手做麻醉剂冰块,将针剂打入冰格子里,又把冰格子放入冒着冷气的药用冰箱里,做完这一切,方长青往楼上去。方嫂正在屋里对镜梳妆,她穿了一件紫色天鹅绒旗袍,整个人焕然一新,一套西服放在床上,方长青看着镜中的妻子,眼中现出暖意,“你还长得挺好看的。”

方嫂笑着嗔道:“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

“年轻时好看,怎么现在比年轻的时候更好看了?”

“你年轻时候嘴甜,怎么现在比年轻时候嘴更甜。”

方嫂轻轻打了他一下,脸上绯红。

“哎哟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西装给你烫过了,三件套结婚时候穿过到现在还是新的。”

方长青拿起西服站在穿衣镜前比画,“穿到仙乐斯去标准上海滩公子小开。”

方嫂捂着嘴笑,打趣道:“还公子小开,照照镜子都老开了。”

方嫂说着话凑到镜子前,夫妻俩在一面镜子里,方长青端详着两个人的身影,声音低缓,“老了吗?”

方嫂伸手抚了抚丈夫的眼角,“……不老。”

“冰格子放到冰箱里了,五六点钟冻成冰块正好用。”

“长青,说老实话,你觉得田丹的办法好吗?”

“如果一切顺利就很好,别的小组基本上都是一次两次行动就两败俱伤,我们用意外死亡的办法,可以长期暗中做下去,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也长久。”

方嫂叹息一声,再无别话。

徐天走进来,怔怔地坐到自己位置上,良久,他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冯会计,“冯大姐,你给我看看相。”

冯会计瞟了徐天一眼,“请了两天假,人都变相了。”

“变成什么了?”

“信不信,不信我不说,心诚啥都灵。”

“我信。”

“手拿过来……抬头,侧过去一点。”

“特别不好?”

冯会计一本正经地端详着,“眉头比原来紧一些,二眉之间容二指,主聪明伶俐;印堂宽广,主气度;天门大开,主心聪。你两道眉毛快皱到一起了,相由心生晓得?”

徐天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晓得。”

“眉毛紧,口服心不服。表面温和思想极端,心里算计多,一肚子脾气想发也发不出来,发出来就不得了,不过可能对你不好。嘴角有点翘,倒是比之前好看,嘴形好带到上面气色也会好,一辈子衣食不缺不愁吃穿,女的能嫁到有钱人,男的娶有钱老婆。”

徐天听她越说越没谱,抽回手,“冯大姐,没看出啥不好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