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8/13页)
星期六是中秋佳节,当天早晨,徐静山送了很多为酒席应用的食品到别墅去,还雇了一个临时厨师。下午五时之前,一切酒席备办完妥,厨师走了。
徐静山今天穿一套崭新的西装,得意洋洋,笑逐颜开。几年来,他处心积虑,用阴毒诡计和腥血培育的花朵,今天到了攀折的时候,哪能不高兴?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侵略者开进被占领的城市。他将称霸这里,以胜利者的权威为所欲为了!
我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笑脸相迎。
我和他席间对饮,他色迷迷地看着我,心花怒放;我痛苦陪笑,频频劝酒。他的酒量本来很强,再加上“新婚之夜”,当然是开怀畅饮了。我和他在酒桌上足足消磨了两个钟头,也就是说以全力对付他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是非常艰巨的,因为今天晚上他伪君子的假面具完全撕下了,在酒桌上他总是动手动脚的,我以万分忍耐和极大克力制力,忍受种种羞辱,目的无他,力求换取他多喝几杯而已。
后来,他不饮了 那时他已有了八分醉意,要我到隔壁卧房去。我提出要求,要到浴室里洗个澡,再来伴着他。名正言顺,他无可奈何,只好答应我的请求。
到了浴室,我故意拖延时间,他忍耐不住,徘徊门外,频频敲门。久了,我便拉开门栓,娇声娇气唤道:“进来吧!”
他闻声就推门而入。当时,我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粉红色纯丝背心和一条淡红色纯丝三角裤。我这样的打扮,完全想利用肉感来吸引他的注意。果然,他一见之下兽性发作,不顾一切踉跄进来,如饿虎扑羊,向我身上扑来。这时,伏在门后的张振武眼明手快地用一个预先装有石灰的草袋,从他头上罩下来,收住袋口,用力卡住他的脖子。他挣扎两下就无力动弹了,我乘势抓住一根特制的硬木棍子,用尽平生力气,从他胸口捅进,他不动了。张振武马上用绳子把草袋口和他的脖子捆得紧紧。然后拿出一只特大的粗藤旅行箱,趁徐静山尸体未僵硬的时候,用绳子把他尸体绻曲绑扎,装进箱子,关上盖子,再用绳子把整个藤箱密匝匝捆牢,抬进贮藏室里,把门关上,锁好,再把浴室现场洗刷干净,使之不留痕迹。
当时,我显得非常镇静、沉着,因为父仇既报,责任已了,于个人死生安危早已置之度上。张振武胆大心细,处事果断。我俩解决了这个猪猡,前后不到三十分钟。
我们梳洗后,回到客室里,桌上的酒菜还很热,我俩便坐下来,从容不迫地吃点东西,然后换上衣服,提了两只箱子,把随身穿的衣服和现金带走。一出大门,皓月当空,光华满地,才记起今天晚上是中秋之夜……林映雪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仰望明月,叹道:“光阴似箭,距今整整三年了,回忆当年,好像昨日。”接着她又把那故事继续下去:我俩连夜赶到上海北站,乘特别快车直达南京,在南京不敢逗留,第二天改乘汽车,开到安徽芜湖,由芜湖折而向南。从此之后,一路步行,跋涉于皖南山区,通过日军封锁线,进人游击区。当时称为“阴阳界”。一路上全靠张振武设法弄到一张上海警备司令部通行证,才免了许多麻烦。奔波两星期,我们才到国军实际控制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皖南的重镇--
屯溪。
到了屯溪,我们住进全镇最高级的旅馆皖南旅行社。报了仇,脱了险,我们身心感到从来没有的轻松。
张振武兴高采烈地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他说:“半个月以来,我们日夜提心吊胆,到了安全地,应当置酒庆祝我们安全脱险!”
我表示同意。我们吩咐茶房备办几味菜肴和两瓶汾酒。
当晚,张振武穿着中灰色白条纹西裤,西裤内束着雪白的衬衣,外着织有图案的羊毛背心,显得魁梧、英俊而又潇洒、风雅。我跟他相熟几年,今天才发现他原来长得很漂亮,很有一股男人的勉力。感情是个不可着摸的怪异东西,产生的魔力竟如此之大,过去我对他缺乏感情,连对他外表的美都视而不见。
两杯酒落肚,他红晕上颇,醉迷迷地看着我,含有万种风情,他嘴皮动动,想说什么,但又忍住咽了下去。
着他那笃诚憨态,我不禁笑了。这个人在工作上是那么精明能干,充满魄力,可是在女人面前却羞羞答答。我明知故问:“你想说什么?”
“你真美!”
“是吗?”
“艳光四射,射得我双眼睁不开来,直想睡觉。”他开始调皮起来,也满风趣。
我揶揄说:“那你就在那张床上睡罗!”
“你呢?”
“我收拾一下东西,就在这张床上睡,半个月来我们不都是这样嘛。”我满脸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