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6(第10/13页)

“怎么个奇特法?”

“它并不是爆炸物。这种东西比较少见。我查阅资料后才发现它是一种能够中和阻燃物质的碳氢化合物。这就解释了窗帘为什么会着火,还有爆炸为什么会把窗户震碎。从室外进来的氧气能助长火势,喷洒灭火设备又已经被解除,纵火者因此可以确保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最大的破坏。”

“所以我们什么都找不着。大火被扑灭后连一副完整的骨架或牙齿都没剩下,否则我们就可以确认尸体的身份。”他揉了揉下巴上发青的胡茬,“罪犯把一切都考虑到了,是吧?”

“也许并不是一切。”金说着举起了她从浴缸排水管里夹上来的那两颗烤瓷牙齿。她已经把牙齿表面的一层灰清洗掉,它们现在泛着象牙般的光泽。

“对啊,”奥弗顿说,“我们正在通过阿姆斯特丹方面的渠道进行调查,看看雅各布·西尔弗或莱夫·西尔弗是不是装了假牙齿桥。查明情况之后我们最起码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

“嗯,但是问题在于,”金说道,“我觉得这东西并不一定就是假牙的齿桥。”

奥弗顿从她手里捏起牙齿,凑到高亮度的灯光下仔细审视。在他看来,这颗牙齿上并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它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得打电话问个朋友。也许她能告诉我们。”

“哦?她是干什么的?”

金看了看他。“她是个特工。”

***

伯恩从伦敦赶赴亚的斯亚贝巴,又从亚的斯亚贝巴前往吉布提。一路上他都没怎么休息,睡觉的时间就更少了。莎拉雅给他准备了关于林德罗斯已知活动情况的资料,他正忙着研究这些东西。不幸的是,大部分资料都缺少细节。这并不奇怪,因为林德罗斯追踪的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一个恐怖组织。追踪过程中要想进行任何形式的通讯联络都极为困难,还会危及自身的安全。

不默记资料的时候,伯恩就会查看安妮·赫尔德传到莎拉雅手机上的视频文件。视频现在已存入那部PS3,他特别留意的是蒂姆·海特纳破解“堤丰”行动部在采维奇身上找到的加密文件的情况。不过现在伯恩对这个加密文件本身产生了怀疑:它究竟是“杜贾”组织真实的联络手段,还是故意留下的假线索?敌人会不会出于某种原因,故意让“堤丰”行动部发现这个文件并去破解?在他的前方,一座由欺骗构成、令人不知所从的迷宫已经打开了大门。从现在起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将危机四伏。只要作出一个错误的判断,他就会像身陷流沙般面临灭顶之灾。

此时此刻,伯恩意识到他面对的敌人不仅聪明过人,而且意志极为坚定,简直可以和他的宿敌卡洛斯相比。

他闭了会儿眼,玛莉的形象立即浮现出来。玛莉是他生命中的磐石,在她的帮助下他才能熬过以往的种种折磨。但玛莉已经不在了。每过去一天,他都感觉到她的印象在慢慢淡去。他想要紧紧守住这份记忆,但伯恩的身份是无情的;它决不允许他如此多愁善感,绝不允许他沉湎于哀伤与绝望。这几种情绪都驻留在他的心中,但它们只不过是些阴影,伯恩那过人的专注力和坚定无比的决心使得它们无法逼近。他必须去揭开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揭开的致命谜团。当然,他知道自己这种非凡的能力源自何处;早在桑德兰医生言简意赅地作出总结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驱使着他的是一种极为强烈的愿望——他需要解开自己以前的身份之谜。

在吉布提,中情局的一架直升机已经加好油等着他了。天空中满是翻卷的乌云,还刮起了一阵带着潮气的旋风。他奔过湿乎乎的柏油碎石跑道登上了直升机,这已是他从华盛顿出发之后的第三个早晨。他觉得四肢都隐隐发麻,虬结在一起的肌肉紧张得很。他很想尽快真正地行动起来,心下并不是很期待在前往达尚峰的飞机上枯坐一个小时。

早餐是放在金属托盘里端上来的,直升机一起飞他就狼吞虎咽地吃开了。不过他没尝出任何味道,也根本没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因为他已完全沉浸在思绪之中。他上千次试图在脑海中破解法迪的加密文件。现在伯恩将加密文件视为一个整体,因为他按照蒂姆·海特纳以前的那种算法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如果法迪真的把海特纳变成了叛徒——伯恩只能得出这一种合乎情理的结论——那么海特纳就不可能真正花心思去破解密码。因此伯恩才需要拿到加密文件和海特纳的破解进度。如果伯恩发现海特纳破解时只不过是在装样子,他就能证明此人确实犯下了罪行。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知道这个加密文件所含的内容究竟是真实的情报,还是旨在干扰并误导“堤丰”行动部的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