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抓捕(第5/8页)

紧张吗,你?眼镜上有很多汗水吗,你?

郭小芬说:“只要顺着这个思路找下去,就必然能找出凶手——是谁在我们的脑海中铺垫和镌刻了‘一切都是乌盆作祟’这个概念?是谁?”

几个人都沉吟了片刻,还是晋武说了话:“那不是我们县流传很久的传说吗?”

“没有人会把传说真的当一回事,除非有一个实体的物,真的呈现在了我们面前,并且往后发生的所有事件,都在紧密围绕着那个传说展开,这样我们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凶手催眠,以为整个案子是乌盆中禁锢的冤魂所为——”郭小芬说,“我说得对吗,马海伟先生?”

马海伟停止了擦拭,把眼镜戴上,一言不发地望着郭小芬。

“我做了多年法制报道,始终相信,如果能找到一个案件的源头,那么等于破获了多半,这个案子也不例外。”郭小芬说,“不错,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诡异气氛,诡异到我们每个参与调查的人都感觉身边始终浮动着一团阴森森的物质,仿佛是鬼魂一直拖曳着长长的头发和舌头跟在我们后面,看我们怎样替他申冤报仇……渔阳县吗,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乌盆,杨馆长也好,田颖也罢,总之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在讲述着这个传说,形成了一种‘场效应’,让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初来乍到的外人,也不由得任其摆布。有一阵子,我甚至打个寒战也以为是乌盆里那个冤魂在背后看着我。好在,作为一个推理者我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性和独立思考能力,于是,一个问题反复地敲击着我的脑仁——我们是怎么走入这个案件中来的,这部恐怖片的片头到底是什么?”

静静的,大池塘碧绿的水面上,一丝波纹都没有。

“其实只要稍微用力,拨开看上去浓浓的雾霾,你就会发现,真相是如此简单:只是一个人带着一个乌盆来到蕾蓉法医研究中心,说里面有一具尸体,请蕾蓉帮助鉴定;当乌盆打碎滚出一颗人的牙齿时,我们就往圈套里迈进了第一步;接着他开始讲述自己在花房里的故事,如何醉酒,如何听到收音机播放的《乌盆记》而魔怔,如何被一个冤魂梦魇,如何真的在床下摸到一个乌盆……后来,当我和楚天瑛勘察花房时,的确在床下看到了一块盆底留下的痕迹,也打听出当晚渔阳县广播电台确实播放了《乌盆记》,于是我们就相信了马海伟的话。但是,我们都犯下了一个不容原谅的错误,那就是局部的真实不代表整体的真实,偏偏是局部真实的骗局才更有欺骗性!

“比如,床底下有盆底的印痕,这个太容易制造了。而《乌盆记》是渔阳县广播电台的保留剧目,每到半夜三更经常会播放……这些局部的真实,让我们相信马海伟确实是被乌盆之中的冤魂纠缠,所以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可怖的命案而事实上呢,稍微想一想,在牙科诊所的垃圾筐里找到颗成人的牙齿,掺进黏土里烧制成一个乌盆,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谁能证明马海伟真的经历了如你所说的恐怖?没人能证明!但是你已经成功地利用一些道具、一些真实的片段、一种诡异的气氛,让蕾蓉、林凤冲和楚天瑛对你的话将信将疑,并就此展开调查。

“刚才我谈到他们几个人杀害赵大的动机,老马,你的动机似乎不用多说。三年前你解救奴工失败,赵大制造塌方害死工人之后你告状无门,被迫离开警界——你心中强烈的正义感不允许你看着赵大这样的渣滓活在世间,继续为非作歹,于是你展开了谋杀计划,你以调查滴眼液的名义再次来到渔阳县,趁机摸清了赵大的作息规律。为了确保全身而退,你从一开始就考虑要借用《乌盆记》这个传说,让赵大死在一地‘碎瓦片’之中,这样做除了使警方认为他是自杀以外,还有一层象征意义,那就是《乌盆记》中的赵大和现实中的赵大,都‘恶有恶报’!”

“小郭,我打断你一下。”楚天瑛突然说话了,“我不大明白,如果马海伟要杀赵大,制造个诡异的犯罪现场,他自己也可以完成,为什么要把咱们几个也拉扯进去呢?他本来只需要面对渔阳县的警方,后来拿着乌盆找蕾蓉,很可能要面对北京市的警方,暴露的风险要大上许多倍啊!”

“这个嘛,一来是他对自己计划的自信,二来,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

“对,因为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迫使马海伟临时改变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