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苦扁桃(第2/3页)

马库斯嘴边的苦扁桃气味非常浓烈。他才死了一段非常短的时间;他的手仍紧握着椅子扶手。他穿着晚礼服,衬衫的前胸从背心处鼓出来,而在他的胸部口袋里的手帕后面突出一张折叠的纸。

如果他服了毒,艾略特找不到装毒的容器。桌子清扫得很干净,桌上除了干净的吸墨纸和钢笔盘以外,还有两件物品:一件是深蓝色的铅笔,它并非圆形或六边形,而是扁平形;另一件物品是两磅便宜巧克力盒,盒子是盖上的,光滑硬纸板上绘有像蓝壁纸的花形 图案,盖上有“亨利的薄荷奶油夹心巧克力”金箔字样。

“喂!”从另一间房室传来吼叫声。

地毯很厚,他们没听见脚步声。此外,灯心之外就是一片黑暗,即使有人推开双扇门 ,他们也看不见。乔·切斯尼医生冲进房间,又猛然停住。

“噢,”乔喘着气,“是你啊,少校。还有波斯崔克。谢谢上帝。”

——少校简略地欢迎他。

“我们正在想你到哪里去了,”他说,“这是艾略特巡官,他从苏格兰警场来帮我们的忙。你可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乔医生以好奇的眼光看着艾略特。空气随着他的眼光而起了骚动,仿佛风吹过一般:他带来一股白兰地的气息与苦扁桃混合。他的赤黄色胡须由于嘴唇缩拢及吸进的气息而鼓胀起来。在家乡的他穿着深色斜纹西装,显得较不那么精力充沛、不那么强壮。在他温和的眼睛之上有难看的赤黄色头发和难看的红眉毛,眼睛之下有皱纹,仿佛脸的下半部是靠 铰链转动。但这张胖脸现在并不温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发牢骚地回嘴,“我人不在这里。当时我在楼上照顾另一病人,无法分身。”

“另一病人?谁?”

“威尔伯·埃米特。”

“威尔伯·埃米特!”少校说,“莫非他——”

“哦,不,他没死。但头后面被重敲了一记,脑震荡。”乔医生握紧、摩擦双手,“ 听我说,到另一房间如何?不是我介意与那在一起,”他指向他的哥哥,“而是照相用灯泡烧不久,一直让它亮着它很快会烧完的,然后你们就要在黑暗里查线索了,不是吗?” 他又搓手。

警察局长点头,艾略特用手帕包住手指、关掉灯。乔·切斯尼快步走到另一房间,在音乐室,艾略特察觉他紧张地望着他们。

克罗少校半掩上双扇门。

“现在,”他轻快地说,“督察长,如果他们不介意你用电话,你可以打电话给医生 ,问他——”

“你要医生干什么?我是医生。我能告诉你他死了。”

“形式上必须这样做,切斯尼。你知道的。”

“如果你不信任我的专业——”

“胡说。这位是巡官。”

乔医生转向艾略特:“所以你是苏格兰警场来的,是吗?”他问道,然后似乎陷入沉思,“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来到这里?”他又沉思,“不可能。”

“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医生。毒杀小孩的事。”

“哦,”乔医生说,态度缓和了下来,“嗯,你有工作在身。”

“是的,”艾略特承认,“现在,医生,如果你能告诉我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事——”

“做出愚蠢的举动是发生在这里的事,”乔医生立刻怒吼,“做出愚蠢的举动。马库斯想给他们一出戏。而他真的做到了!”

“一出戏?”

“我没有看见他们做了什么,”乔医生指出,“因为我不在这里。但我能告诉你他们做了什么,因为他们整顿晚餐都在争论它。那是老早就有的争论了,只是它从未如此具体。马库斯说百分之九十九的证人根本无能力做证人。他说他们无法告诉你他们眼下发生的事情;当火灾、车祸、暴动等发生时,警察得到各式各样不足为证的证言。”他好奇地注视着艾略特,“这样说是对的吗?”

“常常是这样,没错。但又怎么样?”

“嗯,他们都不赞同马库斯的说法;各有各的理由,但他们都说他无法愚弄他们。我自己也这么说,”乔医生自卫地告诉他,“我仍认为是这样。但最后马库斯说他要做个小试验。他要在他们身上做一心理实验,有些大学也做过。他说他要为他们演一出戏。在戏末尾,他们将要回答一连串有关他们见到什么的问题。他打赌百分之六十的答案是错的。 ”

乔医生求助于克罗少校。

“你知道马库斯。我向来说他像——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那个我们在学校读过的作家,那个会走二十哩路去获得正确描述一朵花的人;而且马库斯一有想法就立刻去实践,所以他们玩了这小游戏。就在玩到一半的时候——唉,有人进来杀了马库斯。要是我没理解错,每个人都看到凶手、看到他的每个动作,然而他们对发生的事却各执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