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船上降神会(第5/10页)
吉伯森小姐抓紧了伊斯美的胳膊,说:“我猜我们所有人都是新手,伊斯美先生,我只希望我不会尖叫出来,或者撕扯窗帘,让自己丢脸。”
“我参加过几次降神会,”福特尔说,“就像是故事调查,根本不用过分担心。”
麦琪·布朗听到了这句话,她走过来说:“我曾经参加过尤瑟碧尔·派莱迪诺的降神会,她把我父母的灵魂招回来同我交淡。”
“那一定很刺激。”吉伯森小姐说。
“还好吧,”麦琪说,“只是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谈一些他们当年坐在我的客厅里白吃白喝的往事。”
福特尔大笑起来,一方面是笑性格率直的布朗夫人这种无所顾忌的玩笑,一方面是笑可爱的没有贵妇风度的吉伯森小姐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伊斯美没有同他们一起大笑,他并不缺乏幽默感,然而,他只是环视着整个屋子,注视着其他客人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呃,杰克,我想同您谈一谈,好玛?如果您能原谅我,吉伯森小姐……”
麦琪·布朗与吉伯森小姐站到了一起,她们谈论着令人兴奋的娱乐性行业(麦琪·布朗对戏剧非常倾心);而伊斯美把福特尔拉到了凸窗前。
“我猜,”伊斯美说,“这纯粹是一种巧合,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克莱夫顿先生名单上的‘顾客’。”
“哦,并不完全是这样,布鲁斯,桃乐丝·吉伯森小姐不在名单上面;此外,您给我看的那张撕去了一半的名单上面也没有史朝斯先生,斯泰德先生,还有您自己……如果您回想一下的话。”
伊斯美皱起了眉头,他的面容因此而扭曲,“这是为什么?您想做什么?”
福特尔温和地拍了拍伊斯美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别那么多疑,布鲁斯,玩得开心些——当然,克莱夫顿名单上的许多人都在场,他只挑选最好的人进行勒索,这碰巧与降神会的参与者重叠。”
伊斯美的眉头舒展开一些,但他仍半信半疑,“我应该相信您的话吗?”
“看,”福特尔向连接着休息室的那道双层门打了一个手势。“那里——我们的主人,还有一个他挑选的参与者来了……”
那位老绅士,穿着破旧的棕色西装——似乎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只熨烫过一、两次——像一只架在轮子上的大炮一样滚了进来,在他的手臂里挽着一位几乎可以算得上美丽的女人,她就是艾丽丝·克利沃。她的身材——每一寸都同吉伯森小姐一样如同一只沙漏瓶——紧裹在她最好的衣服里:定做的深蓝色上衣,白色的衬衫,打褶的裙子;她头上戴一顶小巧的毛绒绒的帽子,表情胆怯但并不害怕。
“那个女人是谁?”伊斯美轻声问,她显然并不与艾斯特夫妇、古根汉姆,甚至麦琪·布朗属于同一阶层。
“她叫艾丽丝。克利沃。”福特尔回答。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她为爱里森夫妇———等舱的乘客—一工作,她是他们的保姆。斯泰德先生注意到了她,并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某种灵魂共鸣或者类似的东西。”福特尔耸了耸肩,“我自己也不理解那些神秘的繁文缛节。”
斯泰德领着这个姑娘走进了房间,把她介绍给了降神会上的每一个人,令人欣慰的是,每个人对这个姑娘都很和气——当然,她那标致的身材没有逃过古根汉姆与艾斯特的眼睛。但是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不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肉欲,他们对她都很友善,福特尔因此非常感激斯泰德——在福特尔的眼里,头发雪白的斯泰德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更像一位圣诞老人——他让这位年轻女人受到欢迎。
福特尔想让艾丽丝·克利沃放松下来,不要忸怩作态,否则他的实验就会徒劳无功。
现在,每个人都到场了,福特尔走近斯泰德,后者仍然在手臂里挽着艾丽丝·克利沃,福特尔问:“您准备开始了吗,先生?”
“当然。”斯泰德扬起了声音,他那低沉的悦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他张开手臂,就像一位热情四溢的牧师在欢迎他的羊群。“请各位就坐吧,如果你们愿意!”
梅尔在桌子上摆好了座位卡,就像在正式的晚宴上一样,客人们很顺从地按照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个服务员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收走了白兰地酒杯,放上了烟灰缸。斯泰德曾经明确要求过每位客人在降神会开始以后不得饮酒,不得吸烟。然后,服务员离开了,同时在身后把双层门关上,随着两声沉闷的关门声,他们被封闭在这间屋子里了,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张大圆桌上面铺着白色的亚麻桌布,一盏巨大的油灯摆在桌子中间,它已经被点燃了,正吐着苍白的火苗。在斯泰德座位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圆锥形纸帽,里面有三枝削尖了的铅笔。微笑与神经质的窃窃的笑声在桌子周围飘荡,但是没有人说话。此刻,屋子里的气氛就如同教堂祈祷结束后神职人员退场之前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