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4页)

“客厅女仆格拉迪丝·马丁,这年头她们都喜欢自称‘侍女’。她负责打扫楼下的房间、整理桌子、清理垃圾、帮克朗普上菜等。那女孩挺有分寸,但头脑不太好用,像是得了甲亢那样。”

尼尔点点头。

“保姆爱伦·柯蒂斯,上了年纪,脾气执拗,又很暴躁,但活儿干得不错,一流的保姆。其他都是外来的帮佣——偶尔来打点零工的妇女。”

“住在这里的只有这些人?”

“还有老拉姆斯伯顿小姐。”

“她是谁?”

“弗特斯科先生的大姨子——他前妻的姐姐。他的前妻比他年长不少,而她的姐姐比她还大很多岁——所以她已经七十多了。她在三楼有个房间——自己做饭什么的,只有一个女工帮她打扫。她性情古怪,一向看妹夫不顺眼,不过她是在妹妹还在世的时候过来住的,妹妹去世后还是留下了。弗特斯科先生不怎么管她。这个怪人,我们都喊她艾菲姨妈。”

“只有这些了吧。”

“就这些。”

“那就聊聊你自己,多芙小姐。”

“需要具体点吗?我是个孤儿,在圣艾弗雷德秘书学院上过秘书课程。我当过速记打字员,跳过槽,发现入错行,才选择了现在的职业。我跟过三家雇主,每次待上一年半载、觉得腻味了,就找下家。我来‘紫杉小筑’刚满一年。前任雇主的姓名和地址我都会打出来,连同他们的推荐信,一起交给巡官——他姓海伊对吧?这样你满意了吗?”

“非常好,多芙小姐。”尼尔沉默了片刻,想象着多芙小姐对弗特斯科先生的早餐做手脚的场面。他的思绪溯流而上,仿佛看见她有条不紊地摘下紫杉果,放进小篮子。他叹了口气,回到当下的现实中来。“现在,我想见见那个女孩——呃,格拉迪丝——然后是保姆爱伦。”他边起身边说,“对了,多芙小姐,弗特斯科先生的口袋里有些谷粒,关于这一点,你怎么看?”

“谷粒?”她瞪着他,显然十分惊讶。

“没错——谷粒。你想到什么了吗,多芙小姐?”

“毫无头绪。”

“他的衣服是谁准备的?”

“克朗普。”

“知道了。弗特斯科先生和弗特斯科太太住同一间卧室吗?”

“是的。当然,他有自己的更衣室和浴室,她也一样……”玛丽低头瞥了一眼手表,“估计她马上就该到家了。”

警督已经起身了。他以愉快的声音说道:

“你知道吗,多芙小姐,我怎么也想不通,这附近有三个高尔夫球场,可是,怎么会在任何一个球场都找不到弗特斯科太太呢?”

“警督,如果她根本没去打高尔夫球,那就不奇怪了。”

玛丽冷冷地回答。

“但你们明明告诉我她去打高尔夫球了。”警督厉声追问。

“她带了高尔夫球杆,自称要去打球。当然,她还开了自己的车。”

他牢牢盯着她,揣摩着她的话外音。

“她和谁一起打球?你知道吗?”

“有可能是维维安·杜波瓦先生。”

尼尔只回应了一句“懂了”。

“我去叫格拉迪丝进来。她肯定会吓个半死。”玛丽在门口稍作停留,然后又说:

“听我一句劝,我刚才说的这些,别太往心里去。我这人本来就不怀好意。”

她走出去了。尼尔警督望着紧闭的房门,心生疑虑。无论是否出于恶意,她透露的这些信息一定有所暗示。倘若雷克斯·弗特斯科真是被人蓄意毒杀的——现在看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紫杉小筑”一定还有许多内幕可挖。动机似乎一抓就是一大把呢。


[1]十六世纪意大利建筑家。

[2]“多芙”的英文“Dove”也有“鸽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