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酒吧(第6/8页)

昨天一整天,龙雄浑身疼痛得无法起床。伤势虽不严重,但半张脸肿得很厉害,冰敷到昨夜,今天好不容易才消肿。由于他被按在地上痛殴,手脚擦伤,现在还隐隐作痛,腰部挨了好几拳,痛得只能趴在床上。一身西装沾满泥土,衬衫被扯破,衣袖染着血迹。今天早上,他是强忍疼痛起床的。

如果说,只是因为不小心碰到跑场歌手的吉他而遭到痛殴报复的话,这未免太过火了。只是这样的原因,不可能惹来他们的毒打。那男子故意挡在狭窄的通道上,一开始就准备找碴儿。

龙雄不知那个跑场歌手找他麻烦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打,正隐伏着一种看不见的动机,而这种莫名的不安,终于化为现实提早出现了。

那个弹吉他的男子,先在红月酒吧驻唱。随后,又在暗巷里朝他吐口水,还撂下狠话:“你别在太岁头上动土!”从这两件事来看,龙雄的直觉不无道理。他什么也没做,喝了杯高球后,只想离去而已,跟一般客人没有两样。难不成他的某些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几番思索,龙雄终于想通了。没错,那时候他为了跟踪那名“老师”和上崎绘津子,慌忙地跑了出去。也许他那时的神情很不自然,因而被别人盯上了。后来,他又借着商店橱窗的灯光,抄下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光是这些举动,就足以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了。

(然而,对方也露出部分真面目了。)

龙雄这样思忖着,从这些迹象来看,这家红月酒吧很可能是某人的巢穴,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巢穴的主人是谁。

奇妙的是,原先在心里的不安尚未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心里总是存在着某种恐惧。可是,前天晚上,他被围殴之后,反而变得更有勇气了。之前,那看不见的威胁一直让他恐惧。

他之所以主动追查“老师”和上崎绘津子同乘的出租车,进而想探查他们的去向,正是因为这股勇气的涌现。

龙雄来到目白××车行,告知承办员出租车车牌号后,借口说在车上掉了东西,言明要见那名司机。

承办员看了看出勤表,歪着脑袋说:“那位司机姓岛田,今天刚好开同一辆车出勤。不过,没听他说捡到客人遗失的物品。”

龙雄觉得对那名司机很抱歉。

“没关系,我也坐过其他出租车,记不清楚,只是来这里问问而已。”

“既然这样,请您到目白车站。他在车站排班,若没出车,应该还停在那里。”

龙雄朝目白车站走去。

刚好碰上空闲的时候,车站前依序停放着五辆没有载客的出租车。在炽热的阳光下,龙雄见过的那辆车牌号3–14362的出租车,正排在正中间。

司机躺在座位上读着周刊。

“您是岛田先生吗?”

龙雄出声问道,司机急忙坐了起来。

“是的。”

“冒昧向您打听一下。您前天晚上九点左右,在银座的××堂前载过一对男女客人吧?”

司机露出惊讶的表情,拼命搜索记忆。“啊,男的是位年长的绅士,女的是位年轻漂亮的小姐,是吧?”

“没错。您还记得他们在哪里下车吗?其实,我是女方的家人,她从前天晚上就没回家,我们正在找她。”

“那女的在有乐町车站下车后,马上往站口走去了。”

“有乐町?”

看来绘津子是直接坐国营铁路回去的。

“他们在车上的情况怎样?比方说,看起来是不是很亲密?”

“这个嘛……”司机歪着脑袋说,“我没有特别注意。因为从上车到有乐町只有三分钟的路程。”

司机说得有道理。

“那位男客在什么地方下车?”

“三宅坂。议员宿舍前面。”

“议员宿舍……”

顿时,龙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所谓“老师”,不就是指议员吗?没错,难怪他们称他为“老师”了。

龙雄告辞之前,硬塞了两百日元给岛田,然后在车站买了张往有乐町的车票。

他在电车内抓着吊环,随意浏览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树上已冒出新绿,屋顶上飘扬着鲤鱼旗,飘动的白云偶尔遮住阳光。

龙雄茫然地眺望窗外的景致,其实内心非常焦急。

那个议员肯定是岩尾辉辅。这起诈骗案发生之初,他的名片就出现在R信用合作社,而且诈骗犯还拿着这张名片向银行借来会客室做行骗的场所。

(看来这件事非得告诉田村不可。)

龙雄在有乐町站下车,直至来到报社的大门,还一直在思索这件事。

在报社这间简陋的会客室里,龙雄一见到田村满吉便说:“我又要麻烦你了。能让我看看岩尾辉辅议员的照片吗?”

“怎么,又是为了上次那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