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第4/5页)
“没事。”
过了一会儿,咪咪睁开眼,眨巴着,把脸上的水甩掉。我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擦擦脸,发颤地长叹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环顾一下房间,又眨眨眼,见到我时,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容略显内疚,却绝对没有悔恨。她用手哆里哆嗦地抚摸自己的头发,说道:“我一定淹没在水里了。”
我说:“早晚有一天你会陷入一件麻烦事,再也出不来!”
她望着我身后,她儿子站在那儿,问道:“吉尔,你怎么了?”
小伙子连忙把手从腿上挪开,让那只脚落地。“我——嗯——没事,”他结结巴巴说,“一点事也没有。”他理下头发,拉直领带。
她笑起来了。“哦,吉尔,你真想保护我对付尼克吗?”她笑得越发厉害,“你真是太可爱了,可也太傻了。他是头猛兽,吉尔,谁也——”她用我那块手帕捂住嘴,身子前后摇晃。
我斜眼瞧瞧诺拉。她嘴紧紧闭着,两眼几乎充满怒火。我碰一下她的胳臂。“我们撤吧。吉尔,给你妈妈倒杯酒来。一两分钟后她就会恢复正常。”
多萝西拿着帽子和大衣,踮起脚尖走向门口。诺拉和我也拿起衣帽,跟在她身后走出去,撇下咪咪坐在沙发那儿冲我那块手帕发笑。我们坐在出租车里,谁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回到诺曼底酒店。诺拉一直在沉思。多萝西好像还很害怕似的,我十分疲倦——这一整天可真够呛。
我们到家已经快清晨五点了。阿斯达兴高采烈地欢迎我们。我躺在地上逗着它玩玩,诺拉去煮咖啡。多萝西想跟我说说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我说:“算了。星期一那天你就想跟我说。什么啊?一个笑话吗?今天时间太晚了。可你刚才在那边有一件事不敢说,究竟是什么啊?”
“你如果让我说,就会更明白——”
“星期一那天你就这样说过。我不是一位心理分析学家。我对早年影响这类事一窍不通。我也根本管不着那事。眼下我实在太累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办事。”
她冲我噘起嘴。“你好像尽量要让我十分难堪似的。”
“听我说,多萝西,”我说,“你要么知道点事,却当着你母亲和吉尔伯特的面不敢说,要么就是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如果真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我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会问你的。”
她低头拧着裙子上的一个皱褶,绷着脸盯视着它,可她又抬起头来时,目光却变得明亮而激动。尽管她小声说,屋里别的人却都能听到:“吉尔伯特一直在跟爸爸见面,今天也见到他了;爸爸告诉他是谁杀死了沃尔夫小姐。”
“是谁?”
她摇摇头。“吉尔伯特不肯告诉我。他就对我讲了这些。”
“这就是你当着你妈妈和吉尔的面不敢说的缘故吗?”
“对。你会明白,如果你让我告诉你——”
“又是小时候发生的事吗?可我还是不想听。好了,吉尔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再说什么。”
“有没有提到诺海恩的事?”
“没有。”
“你爸爸如今在哪儿?”
“吉尔也没告诉我。”
“他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他没告诉我。请别对我发脾气,尼克,他告诉我的事我都跟你说了。”
“还真不少啊,”我吼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今天晚上。你进我屋那时候,他正跟我说。真的,他就告诉了我这些话。”
我说:“你们这家人谁只要有一次能把一件事,甭管是什么事,完整地说清楚,那就好了。”
诺拉端着咖啡走进来。“什么事叫你这样心烦,乖儿子?”她问道。
“乱七八糟的事,莫名其妙的事,谎言,”我答道,“我太老了,也太累了,没法跟他们闹着玩。咱们还是回旧金山吧。”
“新年前就去吗?”
“明天就走。好,今天就走吧。”
“我倒挺愿意。”她递给我一杯咖啡。“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可以乘飞机回去,赶在新年前夕到家。”
多萝西声音发颤地说:“我没对你撒谎,尼克。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求求你,别对我发脾气。我那么——”她说不下去,哭了起来。我揉着阿斯达的脑袋,哼了两声。
诺拉说:“咱们都累坏了,心也烦。把小狗送到楼下去,明天再让它上来。咱们都先休息一下再接着谈吧。来,多萝西,我把你的咖啡拿到卧室里去,再给你找件睡衣。”
多萝西站起来向我道声晚安,“我那么愚蠢,真是抱歉,”说完便跟随诺拉走出去了。
诺拉回来后,坐在地上我的身旁,说道:“咱们的多丽哭哭啼啼,承认现在过得很不愉快,可是……”她打个呵欠,“她那可怕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