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4/30页)

说到这儿,根户似乎强烈感到一阵不安,突然喃喃自语起来,晃动几乎看不到眼睛的脸,仿彿是为了消除那股不安,接着又说:‌“哼,留下那面漂亮血迹图案的镜子,已经足够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了。如果是充分计算过这种心理效果,而刻意动了那样的手脚,那么真沼也不愧是高明的心理学家了。不,坦白说,我认为如果曳间缺乏确定的不在场证明,那么这绝对就是你所为……反正这里聚集的都是推理小说行家,若想藉此蒙蔽一、两个人还有可能,但能否瞒过五、六个人的眼睛,却是一大疑问。不过,就算承认这个计谋确实进行得很巧妙,但问题还在后面。亦即,比钢铁还牢固的障碍,是这六个人的位置。”

沉稳地说到这里,根户环视众人一眼。显得格外紧张的是杏子。在曳间他们四个人到达前,根户曾纠缠不休地质问她,这代表什么意义?现在总算明白了。至于聆听根户这番话的其他人,似乎也有所察觉,仿彿根户声音在这个被幽暗深锁约黑色空间回荡不已。

根户恰似凝神静听着这种回响一般,低沉地呼出一口气,继续缓缓开口:‌“位置!我注意到这点,试着提出询问,想要确定以备用钥匙开门后,是否所有人都进入书房……答案是不。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经过了相当时间,也就是布濑他们调查床铺、检查过钥匙的存在后,发现有人一直未曾进入书房,那就是杏子。虽然她提出密室杀人之类的说法,自己却完全不相信,而且一个人坐在现在坐的那张椅子上望着书房.恩,刚好是正面望去,若有人从里面出来,绝不可能忽略掉.那么,真有这样的人么?答案也是不.由于各位的神色太不寻常了,让她感到不安,所以也进入书房。但是,直到她进入为止,她并未目击任何人从书房出来……各位请仔细想想,前述的逃离方法是我考虑又考虑之后才获得的唯一方法!如何?其他人如果有不同的方法,请提出来。布濑刚才说过得到启发,是和我的方法完全不同的推理吗?”

‌“实在很令人佩服,我完全无话可说。我所得到的结论也是这样!久藤小姐,可以请妳离开一下吗?因为我有话问他,千万别误以为可能是真相。但在推理曳间他们到达之前事件已经发生的现在,只能说妳运气不佳。恩,不愧我称你是根户福尔摩斯!”布濑半遗憾半苦笑地说。

根户也有点心虚地笑了。‌“没办法,再怎么推敲,都没有其他方法,如果否定那是唯一的方法,情况又会如何?既无凶手,也非真沼自己所为……在此,再度发挥作用的还是简单的减法,也就是十二减十二等于零。换句话说,不仅一开始就没有凶手,连真沼也不在那个房间。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苦笑的迹象消失,布濑的表情转而冻结。

根户好像刻意打破沉默,继续接着说:‌“没错,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如此一来,当然会产生龃龉,看见真沼的人是布濑和雏子两人……知道吗?现在推理已进入第三阶段,所以我试着做某种实验,很小的实验。我尝试分别询问布濑和雏子某件事,那就是真沼穿的衣服颜色,但是答案却很妙,两人指出的颜色完全不同。就像刚才奈尔玆兄弟演出的魔术中最令人惊讶的那个部分再次在眼前发生一般……对于我的问题,布濑回答说真沼穿的衬衫感觉上是蓝色,我心想,雏子应该也会是同样的答案,但实际上,雏子的回答居然是与蓝色完全相反的鲜红色……”

这时候,在昏暗之中,可以看见羽仁微微灿烂地在笑。一秒一秒地、一瞬一瞬地断断续续。这种断续,反射出各种片段的色彩,在深沉晦暗的虚空中飘舞。那是感觉上很熟悉却又绝对无法习惯的症状。

或许布濑和雏子也有相同的想法吧?互相发出不成声音的呻吟与粗暴的咒骂。

这时,彷彿只有影山锐利的低语是唯一的现实。‌“是红色偏移!”

曳间问:‌“羽仁,你怎么啦?”

似乎连自己也无法支撑一般,笑声如断线的风筝逃往与自己毫无相关的地方。羽仁似乎连那是谁的声音也不清楚。声音彷彿从没有尽头的远方传来,而且好像会永远持续下去。

没错,真沼的想法应该也在其中。奈尔玆的小说里描述真沼奇妙的既枧感虽然是事实,且在这个时候,却也无法与自己重叠。而且,如果羽仁的动作和身躯分离,而飘出来的躯体恰似失去返回原处的最佳时机,像是躯体被迫交易出去,由陌生人牵着走,其实在按下手印交易之前,我必须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