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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心想着,要是之前自己真的回了伦敦,就看不到眼前这温馨的一幕了。这个时候要是在伦敦的话,她会在干吗呢?上午十一点,她应该在公园散步,一边思考着如何拒绝邀她做荣誉嘉宾的各种文学界宴会吧。而此刻,她却得以悠闲地坐在这个茶馆里,就因为奈特医师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医学会议,不对,应该说是因为多年前亨丽艾塔曾在学校帮助过她。不过想到自己现在能享受着阳光普照的六月,竟是因为一件发生在三十多年前挤满小女孩的阴暗衣帽间的事情,实在太怪异了。那么,她留下来的主要动因究竟是什么呢?

“这真是个令人愉悦的地方!”茵内斯夫人说,四人离开茶馆走到了街上。“想到我们很快又能再见面真是开心极了,萍小姐,汇报演出那天你还会在学校吧?”

“但愿如此吧。”露西说,她心想着,不知道亨丽艾塔是否愿意让她白白待在学校那么久。

“不管怎么说,你们俩都答应我们,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今天见到我们的事。”茵内斯医师说。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露西两人看着她们的新朋友坐进车内一起说道。

“你信不信我能一下子发动车子,并且还不会撞到邮局?”茵内斯医师考虑着说。

“我不想看到毕灵顿镇再多个烈士,烈士太令人难过了。”茵内斯夫人说,“不过话说回来,人生要是不冒点险那还叫什么人生呢?”

茵内斯医师准备发动引擎,采用他刚才的冒险方式来启动车子。车子启动后,前轮擦过邮局的雪白墙壁,留下一片模糊的污迹。

“那是杰维斯·茵内斯留下的标记!”茵内斯夫人说,一边朝露西两人挥手,“汇报演出见,祈祷那天是个好天气!再见了!”

她们看着车子驶上镇上的小街,然后转向田野小路和莱斯学校的方向,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他们真是好人。”迪斯特罗说道。

“很有魅力的一对夫妇,想来也怪,要不是你今天早上想喝些好咖啡,我们也绝不会在这里遇上他们。”露西说。

“萍小姐,悄悄跟你说,茵内斯夫妇就是那种典型的让其他民族羡慕得抓狂的英国人。他们平静稳重,很有涵养,相貌堂堂。他们也很穷,你注意到了吗?茵内斯夫人的上衣都洗得发白了,而它本来应该是蓝色的,从她身子前倾时上扬的衣领就可以看出来。像他们这样有教养的人,却穷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合理。”迪斯特罗说。

“距离学校都这么近了,却不能进去看看女儿,茵内斯夫人一定非常难受吧。”露西感叹道。

“是啊,不过茵内斯夫人倒是很有个性。她不去学校是对的,高年级学生们现在都忙着准备期末考试,没有一丝空闲,要是这时候闲下来一会儿,之前的努力便都付诸东流咯。”迪斯特罗从桥边摘下一朵野菊花,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露西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笑。“不知道她们那个单脚越线的难题解答得怎么样了呢。”

露西则想着,茵内斯在每周日的家书中是怎样说自己的呢。之前茵内斯夫人说过:“等回到家看玛丽在信中说你们的事一定会很有趣。”

“茵内斯竟然会让你联想到画像里的人,还真是奇怪。不过她给我的感觉也像是画像里的人。”露西对迪斯特罗说道。

“是啊,像我曾祖母的祖母。”迪斯特罗将摘来的那朵野菊花扔进水中,然后看着它顺着桥下的溪水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中,“不过有一点我没告诉那对友好的夫妇,其实我曾祖母的祖母在她的同龄人中不怎么受欢迎。”

“是吗?那也许是因为她害羞吧,现在我们称其为自卑心理。”露西说。

“这个我就无从知道了,她丈夫死得太离奇了,对于任何女人而言,丈夫离奇去世总是令人悲痛伤心的事。”迪斯特罗说。

“你的意思是说她谋杀了她丈夫吗?”露西说,惊骇地呆站在一片夏日风光中。

“噢,不是,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传闻。”迪斯特罗责备似的说道,“她丈夫就是死得很离奇。他酗酒赌博,不太受人喜欢。有一天喝醉酒,上楼时踩到了一级松掉的楼梯,楼梯很长,直接从上面掉下来然后就死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那她有没有再婚呢?”露西问,一边思考着迪斯特罗刚刚说的事情经过。

“没有,她没再爱上其他任何人。她得抚养孩子,赌鬼丈夫去世后,就不用担心家里的庄园资产被拿去赌掉了。她非常擅长管理资产,我祖母从她那学到了这项才干。祖母漂洋过海从英国到巴西嫁给我祖父之前,从未出过西一区的查尔斯街;而到了巴西还不到六个月时间,她便开始接手管理家族资产了。”迪斯特罗说,然后钦佩地感叹道,“英国人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