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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道歉。这种品位需要慢慢培养。连他妻子都还没有培养出来呢,如果所有的报道是真的的话。不过话说回来,可怜的女人,她整天忙着给孩子喂奶,受尽煎熬,哪有时间去考虑这种抽象的东西。似乎没有人告诉她她其实是可以避孕的。当然,塞拉斯对‘繁衍’有种情结。他觉得女人最重要的功能就是生孩子。女人该多伤心啊,您不觉得吗,拿她们和兔子比,到头来,还是觉得她们万般不是。生活,繁衍于丑恶之中。这就是塞拉斯看到的世界。他厌恶美丽,美丽对他而言是种冒犯,他必须把它捣碎,再让它重新繁衍。他非常看重这一点。当然,他只是有点疯狂,可怜的家伙,不过这种疯狂倒是有利可图,所以没有必要为它痛哭流涕。成功生活的秘诀之一,就是知道如何能疯狂到有利可图。”
格兰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托比平时的说话风格,还是他故意要把他支到塞拉斯·威克利那里去。当一个人的个性展露无疑的时候,就像托比·塔利斯现在这样,很难判断这种展露中有多少成分是因为自我保护,又有多少成分是为了炫耀。
“您周三晚上根本没有见过塞尔是吗?”他说。
没有,托比没有见过他。他晚饭前的确去过酒吧,但是晚饭后没有。
“我无意干扰您的工作,探长,不过在我看来,这桩简单的溺水案根本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为什么是溺水?”
“为什么不是?”
“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塞尔溺亡,不过却有些确凿的证据显示他并没有溺亡。”
“他没有?您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没有溺亡?”
“河里已经被打捞个遍了。”
“哦,那个啊!”
“塔利斯先生,我们现在在调查的是周三晚上在萨尔克特圣玛丽镇的那个人的失踪。”
“您真该去见见牧师,探长。他一定有办法帮您。”
“什么办法?”
“亲爱的牧师觉得塞尔从来没有真正来过这里。他觉得塞尔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的玩笑开完之后就消失了,可以说,是能量耗尽了。”
“很有意思。”
“我想您从来没有见过塞尔,探长?”
“哦,不。我见过他。”
托比大吃一惊,倒把格兰特给逗乐了。
“这个恶魔在来萨尔克特之前,刚刚参加了布鲁姆伯利的派对。”他说。
“我亲爱的探长,您一定要见见牧师。他对鬼神学的研究意义非凡。”
“您为什么问我见没见过塞尔?”
“因为他是人们能想象到的最完美的恶魔化身。”
“他英俊的外貌,您是说?”
“仅仅是英俊的外貌?”托比问道,半是盘问半是质疑。
“不。”格兰特说,“不是。”
“您会不会觉得塞尔是坏人?”托比一时忘了装腔作势,说话突然自然起来。
“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啊,我啊。”托比又端起架子,嘲讽地叹了口气,“谨慎的官僚派。我这余生也没什么期望了,探长,不过还是特别想知道莱斯利·塞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我能找出原因,一定不做谨慎的官僚派,会把实情告诉您的。”格兰特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了望五彩斑斓的花园和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
“这里曾经可能是栋乡村豪宅,不论离哪儿都只有几英里的距离。”他说。
托比说这就是呼屋的魅力之一,不过当然,大多数沿河而建的村舍都有花园通向河岸,然而大部分花园都被改建成菜园之类的东西了。呼屋的花园里仍然覆盖着成片的草地和树木,因此显得十分宽敞。
“河流成了天然的分界线,然而并没有打破这里的景致。有好有坏,这河。”
“有蚊子?”
“不是。它时不时地想冲进屋子里来。大概六年左右会成功一次。去年冬天,我的看门人一早醒来,发现我的船顶在了他卧室的窗户上。”
“您有条船?”
“就是个道具。像艘平底船,夏天的午后躺在里面非常舒服。”
格兰特感谢他帮了这么大忙,并再一次为打扰到他吃早餐而道了歉,然后便离开了。托比有意带他参观一下呼屋,不过格兰特婉言拒绝了。一来他还有工作要做。二来他已经在报纸里见过呼屋的照片,知道里面大概的情况。三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让托比·塔利斯这样世故的家伙带他参观这座世界上最精美的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