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塔斯科唯一的树(第5/7页)
他再次来到伊斯顿农场。此时已近午夜,可以看到主屋,里面没有灯光透出。本下了马,将燕麦拴在一棵灌木上,步行走完最后的路程。当他走到存放炸药的那间上了锁的小房子前,便用左轮手枪的枪筒把旋拧在老木头上门闩撬开。他本来准备冲锁头开一枪的,很高兴无此必要。
他带着鞍囊里的三根雷管炸药,骑马回到了塔斯科。他原本的打算很简单——在监狱的墙上炸开一个洞,和皮德罗骑马逃走。但当他回到这个沉睡的小镇时,立即发现这一行动至少有两个缺点:有两名配备来复枪的副警长在监狱外看守,而本也不打算伤及无辜,再说,炸开皮德罗囚室的墙很可能伤到这个他要营救的男人。
本的第一反应是灰心丧气。也许他应该把整件事抛到脑后,但费尔南德斯夫人关于枪声的说法,再加上莫利为皮德罗所做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证明了皮德罗的清白。他从监狱掉转马头,朝镇子边沿塔斯科唯一的树骑去。
一根雷管炸药就够了,他暗想,他将它绑在树干底部,点燃了引线。
一点刚过,爆炸声震碎了夜晚的寂静。本远远地望着,看到那棵古老的松树战栗着倒下,犹如叹气般触及地面,枝叶减缓了倒地的速度。
莫利·泰恩同意本在厨房的储藏室里借宿一宿,他在里面睡了几个小时,努力让自己对街道上沉闷的喊声和骚动充耳不闻。爆炸惊醒了小镇。
天刚亮,莫利就轻轻把他摇醒了。“本!本,醒醒!”
“怎么了?”听出她声音中透出的恐慌,他问道。
“斯科特警长让他的副手在监狱外搭个临时绞架。他说一搭完,就吊死皮德罗。”
本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喝了杯莫利煮的咖啡,然后将枪带系好,向监狱走去。斯科特警长半路上拦下了他。“正找你呢,斯诺先生。我们昨天夜里遇到点儿麻烦。有人炸断了我们打算吊死皮德罗·马碧弥的那棵树。你对此一无所知,对吧?”
“我怎么会知道?”
“山姆·伊斯顿用炸药清理他的牧场。他说昨晚是你帮他把炸药锁起来的。后来有人撬锁溜进去,偷走了一些。”
“这事我可帮不了你,警长。我想爆炸的时候我在睡觉。”
“不可能!”警长吼道,“我们可不喜欢外地人插手本镇的事务,斯诺!我们不喜欢他们炸断我们唯一的一棵树,只为救下一个即将上绞架的杀人犯!一两个小时之内我们就将吊死皮德罗,到那时,我们也能给你找条绳子!”
监狱就在眼前,本看到临时绞架正在搭建。他们没有费力搭建台阶和绞架台——只有一根垂直树立的高木桩和一根挂着绳套的横木。皮德罗会以西部传统方式,坐在马背上,被带到绞架旁。“我可以证明不是他干的,”本对警长说,“你得听我说。”
“我总是乐于倾听。开始说吧。”
“凯瑟的邻居,费尔南德斯夫人,在九点十五分左右听到一声枪响。当晚,除了山姆·伊斯顿以外,没有其他人出猎,而他告诉我,他没开一枪。那声枪响只能来源于凯瑟的那支六响枪,他是朝凶手开枪。而九点十五分,皮德罗不可能在那栋房子里,因为从快九点到九点半他一直和莫利·泰恩在一起。”
斯科特警长默默地听着,而后示意本跟着他走进监狱。他拉开木制档案柜的抽屉,拿出一支闪闪发亮的长筒左轮手枪。“这就是伯特·凯瑟的手枪。我自己在他尸体旁找到的。给你——看看吧。”
本打开弹仓,见这支枪是上满子弹的。他察看了枪筒内部。“这支枪自从上次清洁后,就没有开过火。”他说。
“没错。我发现时,它就是这样的。费尔南德斯夫人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枪声。”
“她为什么说谎?”
“因为她是个墨西哥人,和皮德罗一样。她想救他。”
“方法倒是很有意思。她不可能知道这把枪的存在,同样也不可能知道皮德罗的不在场证明。”
“从现在起两个小时后,这就无关紧要了。”警长说着,从敞开的房门望向绞架。
“对皮德罗来说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现在,你得让厄尔·凯瑟宣布重新开庭,我会证明不是皮德罗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