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卓文君(第5/7页)

“一定有事。”顾千帆愈发狐疑,审视地看着陈廉,“我这几日在司里分不开身,叫你查的欧阳旭的事呢?”

“我都写好条陈了的啊!”陈廉眼神飘忽,心虚地指着顾千帆一叠卷册最下面的地方,“喏,就在那里。”

顾千帆抽出那张被藏在最下面条陈看了看,语气冰冷地问:“宫观官?”

陈廉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垂死挣扎式地辩解道:“我提醒过你的,是你太忙了没功夫看。”

顾千帆知道赵盼儿一定背着他做了什么冒险的事,他脸色渐沉:“你写得语焉不详,又故意拖延让我看到。说,赵盼儿到底做了什么,欧阳旭怎么会突然被吓破了胆,拼着前途不要,也要避出京去?”

陈廉脑内飞速盘算着搪塞之语,但顾千帆冰冷的目光射来,他不禁一寒,只能将之前去和赵盼儿吓唬欧阳旭的事和盘托出。

不知过了多久,挨了一顿痛批的陈廉垂头丧气地牵着马走过街角。皇城司副都头孔午看见他,眼前顿时一亮,凑过来邀功道:“陈廉,你要我办的事差不多了。最多三天,飞钱就能从钱塘到东京。”

陈廉拼命向他使眼色,孔午犹自未觉,滔滔不绝地说:“你介绍的那间茶坊,味道真不错,特别是那掌柜的赵娘子,简直是人间绝色!往柜台后头那么一站啊,简直就象话本里说的那个卖酒的卓文,文,文什么来着?”

“卓文君。”刚从南衙走出来的顾千帆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陈廉和孔午的背后。

“没错!”孔午兴奋地回过身,准备与顾千帆击掌,待他看清来者是顾千帆,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顾、顾副使?”

“飞钱,茶坊?”顾千帆的目光冷冷地扫向陈廉。

陈廉委屈巴巴地耷拉下了脑袋:“是你让我要对盼儿姐有求必应,她不让我告诉你,我哪敢啊。”

日影西斜,茶坊已经临近关门,茶客们也已经陆续离开,赵盼儿将前来捧场的何四送了出去:“慢走,有空再来,上回的事拖累你了,以后你的兄弟过来,我全都只收九成价。”

一个玉石般清冷的声音从赵盼儿身后响起:“生意不错啊,赵老板。看这样子,待会儿还要开晚市?”

赵盼儿回首看见顾千帆和他身边一脸垂头丧气的陈廉,马上猜到了一切,她淡淡一笑:“今儿就不了。头一天开张,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东西全卖光了,得赶紧打烊补货去。”

顾千帆打量着这间与钱塘赵氏茶坊颇为相像的院落,能在几天之内做成这样,赵盼儿果真有本事。他掩饰住心中的欣赏与赞许,冷冷地问:“你好像还很得意?”

赵盼儿站到顾千帆身边,从他的视角望着夕阳下的茶坊,成就感十足地说:“当然啊。你看这茶坊,多漂亮啊,从我们打定主意做生意,到开张迎客,一共才三天。我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挺有本事的。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劝我留在东京,这儿的客人可比钱塘多多了。”顾千帆低头看着盼儿,逆光下,他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他心中倏然一动,别开目光道:“别跟我绕圈子了。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不想想把欧阳旭逼出京城之后,还这么高调地地抛头露面,一旦被高家发现了,会对你如何?”

“他们能对我怎么样,难道我不是被欧阳旭毁婚的苦主吗?为什么因为害怕高家,我就要躲一辈子?高家总不能不讲道理吧?”赵盼儿抬眸看着顾千帆,语气倔强地说,“欧阳旭就是笃定了我们三个女的在东京待不长,才刻意用这个法子暂避出京,我偏不叫他如愿。”

赵盼儿满不在乎的样子使顾千帆只觉心中郁结,他着急地说:“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有一百句顶回来。我让你留在东京,不是要你们开店做生意的!”

赵盼儿模仿着顾千帆的句式反问道:“是不是我不论怎么解释,你都会认定我们开店是错的?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才让陈廉瞒着你。不做生意,我们三个怎么养活自己?怎么付赁房的钱?难道坐吃山空吗?”

顾千帆想到赵盼儿能把开店的事告诉陈廉,却单单瞒着自己,不禁脱口而出:“难道我会让你们没钱用吗?当初在江南,你说要几百贯,我还不是说给就给!”

赵盼儿的心异样地一跳,她深深地凝视着顾千帆:“我们住你安排的房子,用你的钱,那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算是什么人,你的外室?”

顾千帆一怔,耳朵瞬间就红了,忙佯怒掩饰:“一派胡言!谁敢这么胡呲,我剥了他的皮!”

赵盼儿伸出手,掌心向上:“你自然不会吝啬,可我若问你要钱,手心向上,自然就矮了三分,一次两次,你还肯帮我,那十次百次千次呢?”